。大周自女皇登基起一年半後,第一次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國宴。

當日大周宮的甘泉殿燈內火通明,酒香醉人。貌美宮娥來回走動著,各色美食美酒源源不斷的從外端了進來。加上四周琴瑟聲聲,當真有一鍾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因為女皇還未到,眾人也不敢太過放肆。隻能暫時的坐在甘泉殿內,先看看歌舞互相閑聊打發一下時間。

期間有不少人的大臣們,一個一個帶著命婦兒子女兒來給鍾謙德和雲崢兩位大將軍敬酒。

覺得一生從未如此愜意過,剛剛飲了兩杯酒的鍾謙德。看了看坐在對麵與自己一起征戰一年半的夥伴,心中有些飄飄然。

今日他和雲崢被安排在最前方,他們的位置僅次於上方禦台上那做工精細的龍鳳權椅下。連那些所謂的朱姓王爺宗親都排在他的下麵,而大周已經幾十年沒出過戰亂。時勢造英雄想起以後與西衛國必定還有一役,鍾謙德便有種老天在助他的感覺。

他一身抱負,從少時便勤學武藝兵法。對每個人都有彬彬有禮不敢輕易得罪,其實為的就是此刻。

“賢侄!”

熟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鍾謙德連忙放下手中酒杯,從錦席上坐直了身子:“越世伯!”

從下方走近的越國公臉色難看異常,見此鍾謙德不覺急道:“世伯可是清風有消息了!”

這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太急切了,但一輩子頭一個想娶的便是她。頭一次拒絕自己的也是她,總是忘不了她在自己麵前被推下那萬丈深淵的摸樣,到了此時此刻連他都不敢騙自己了。

望著麵前已經完全脫去當初稚氣的有為青年,又想起他那連他都看不透的外孫女。越盛德粗聲慚愧道:“賢侄忘了她吧,她配不上你。而且你可知最近朝中---”

“皇上,郡主駕到---”

大殿門口太監的聲音打斷了越盛德想要繼續的說的話,匆匆回到下首自己的位置,越盛德連忙跟著眾人一起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將頭垂在地上,目光掃過經過自己的一紅一紫兩道身影。心中還在震驚到底是什麼郡主敢坐在上麵時,待抬頭鍾謙德便一下子愣住。

“眾卿平身!今日是個好日子。大家切勿拘謹,全部盡興吧。”

說著話的朱巧昕在眾人磕頭道謝時,徑自拉著越清風坐到了她的身側。

越清風這樣在眾人麵前直接坐在朱巧昕的身邊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她被封為舍人後,內閣眾臣第一次私下商量該怎麼迎接凱旋而歸的大軍時。

而這一次,知道隻要內閣那幾個大臣不站出來便不會有人上前,所以越清風盡量讓自己顯得風淡雲輕些。

“郡主?”鍾謙德還未說話,坐在他對麵的雲崢看著他以為早就沒命的越清風,眼中滿是複雜。

“是徐陽康王的三郡主,明月郡主。今科的文舉榜眼,也是皇上親封的內書舍人,被特許留在皇宮伴駕!”

坐在雲崢下麵的羅恒怕他會像以前似的破壞女皇的好心情,連忙出聲解釋道。

似乎沒有看到眾人的驚詫眼神,朱巧昕徑自拿起了麵前案桌上的清茶送到了越清風的手中。

望著她們倘若無人的親密舉動,雲崢臉色一變,立馬看向了那一直站在女皇身邊的弟弟雲行來。

察覺到他的眼神,雲行輕輕搖頭向他暗示起來。

下麵樂宮房派人出來獻歌舞助興,見身邊所有的大臣都好似一點都沒有看到上方的異樣。都慢慢開始談笑風生指點起底下的歌舞來,雲崢剛才還不見好的臉色此刻已經全是鐵青。

看著麵前酒杯猶豫一下,望著那與女皇坐在一起臉上豔若桃花的女子。雲崢慢慢的將手放在酒杯上,猶豫是否要聽弟弟的話稍安勿躁。

舉起酒杯垂目望著對麵雲崢的動作,想起剛才越國公的一番話。鍾謙德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那份愜意和得意。

轉頭拿著酒杯向前望去,正好對上上方越清風的眼神。見她隻是輕輕頷首便又低下了頭,鍾謙德刹那間心中百感交集。

他從不知原來做戲做多了,也會漸漸的將自己給搭進去。

如果在一年前,他還可以騙自己。可以說他對越清風的種種異常,都是為了她的身份,都是為了通過她引起越國公和長公主的注意。

可如今一路走來,見她毫不猶豫的擔起殺死國舅的責任。再她毫無掙紮的被人推下萬丈深淵後,他卻再也無法騙自己了。

“主子,屬下敬您,這一年多主子辛苦了!”對麵的雲崢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端著酒杯走了上前。

望著在自己麵前慢慢跪下的雲崢,朱巧昕向下望了一下。然後便笑著拿起了麵前案桌上的白玉酒杯,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將手中的酒一同喝完,對著自己的弟弟使眼色。見他親自上前給自己斟上,雲崢又將酒杯對上了甚少說話的臉色嫣紅的越清風:“大人,雲崢也敬你----”

聽著雲崢的稱呼,朱巧昕仿佛未聞,隻是嘴角的笑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