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音。

電影方在向這群試鏡者施壓——即使她們成名已久,可一旦重新體會到當年小透明時的競爭機製,在場女星心裏不由地緊張起來。

裏麵表演的人既麵對評委們的評價,同時也被外麵的競爭者所暗暗點評著,算計著。

試鏡名次越晚越有利。

考驗這些花旦的時刻到了。

由於聽不見聲音,她們隻看到孫芳芳嘴巴起合,笑著說話。大概是在自我介紹和闡述對角色的理解。

不一會兒,房子裏燈光暗下隻餘下一盞鎂光燈直射場地中央。

孫芳芳站在那,麵容被頭頂的強光照射,慘白而無生氣。她四肢僵硬,眼睛無神。整個人如同被水裏撈上一樣抱著膀子不斷顫唞。

白馥留意到她的瞳孔收縮、牙齒上下顫動——這是一種身體潛意識的恐懼作祟。

她持續性深呼吸嚐試自我冷靜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是的,她身體下意識跌在地上,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還有什麼比內心的恐懼更具絕望?

五官扭曲已有崩潰的前兆,空洞無神的眼珠子突然留下兩行清淚,不可置信的眼神直視前方——她看到什麼?什麼令她這麼難以置信,悲傷莫名?

她的表演帶動了人們的聯想。

孫芳芳哭得跟孩子似的死死抱住雙臂,像是自己要給自己溫暖,也或許她已知道無人能執起她的手,對她安撫般的笑。

——那是一種被拋棄被舍割般疼痛的絕望痛哭,連同鼻涕眼淚一起,潰不成軍。

不愧乃演技派,演到極致嗨點時連顏值也不顧了——白馥歎道。

或許隻有這樣,才能真正稱得上一個好演員。

孫芳芳的表演屬於學院表演派係的外露派,一言一舉皆收放自如,甚至帶有點戲劇派的誇張意味在內。

——不瘋癲不成魔。曾經有影評人如此形容過她的演繹。

實際上現場試鏡死寂幽閉式的環境有利於她這種表演方式的詮釋。

仿佛整個舞台都是她的主場。

我欲生我欲死,皆為瘋魔。

過一會兒她自動起身朝評委鞠躬,笑麵如花,哪裏還有剛才的哭至崩潰狀。

這樣的演員,她的演技已達出神入化之境。

孫芳芳的出色給後麵的試鏡者帶來巨大的壓迫。

有了她這麼精彩的表演,後麵的人無論怎麼做都會陷入相仿的桎梏。

尤其是緊接著她順序試鏡的人。

“2號,白馥。”

此時眾人看白馥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位即將押往死刑場的犯人。同情與幸災樂禍。

她身邊圓胖胖的小助理低聲道:“白馥姐,加油。”

她點頭,跟著工作人員入內。

麵試的房間不大,倒是試鏡者和評委席的距離有點遠,估計是為了方便試鏡者的表演。

“你們好,我是白馥。”

評委席那邊坐了五個人,四男一女。除了製片人、導演、讚助商、編劇外……最右手那位戴著墨鏡,身材高大、氣場強大。

白馥猜他有可能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影帝。

中間那位評委點頭,示意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張小紙條。

紙上寫著——如何在密閉空間裏表現出恐懼的心理變化,限時十分鍾內。

難怪孫芳芳會有那種表現,每個人的試題應是相同的,這樣的話後麵出場的反倒不利了。因為越到後麵,評委越會產生厭煩的心理。

而她,要怎樣與孫芳芳的表演隔開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這個少女身上。

“請開始吧。”

……

第38章 (已替換)

密室恐懼症是指對封閉空間的一種焦慮症,這些患者在某些情況下,例如電梯、車廂或機艙內等狹小密閉的空間內,發生恐慌症狀,或者害怕會發生恐慌症狀。

主要表現為呼吸加快、心跳加速、感到窒息、臉紅發熱、流汗、暈眩等軀體症狀,同時還會伴有緊張焦慮、害怕恐懼等精神症狀。

白馥隨性灑脫了一輩子,甚少有恐懼的時候。唯一的一次是她十五歲那年遊玩跨越瀚北國國境山脈那邊遭遇了罕見暴風雪而困在山澗的經曆。

從荒原逃至山穀的路上她獵殺了尾隨她一路的兩頭野狼。帶著滿手鮮血慌亂地躲進了山洞中。

陰森的環境,漆黑的四周、外麵未知危險的狼嚎聲……種種遭遇困境衝擊著她緊繃的神經和不安情緒。

她甚至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在那裏。連骨頭也不剩。

那一晚她饑寒交加,卻硬撐著不讓自己神誌昏迷,這一睡很有可能再也醒不來。她開始自我嫌棄起自己為什麼要從麒南國、瞿東國大老遠跑來這裏,僅僅因為母親責罵了她,一時想不開?

真愚蠢啊,拿自己的性命意氣用事……

無人知道那一晚她經曆了怎樣的心理曆程,又是怎樣熬過漫長的冬夜最終等到天明獨自趕路撐著一口氣回到了瞿東國邊境,倒下去的最後畫麵便是那前方驅趕而至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