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將食盒裏邊剩下的一屜糕點交給藍采,輕聲細聲道:“你將這糕點放好,這是給皇孫殿下的。我便先去了,你若是喜歡吃這個酥,我明日再幫你送些過來。”

藍采將那屜兒糕點端在手裏,感激的朝李嫣點點頭道:“你真是好心,你快些回去罷,想必太後娘娘正在盼著你回長寧宮呢——宮裏頭誰不知道你是太後娘娘的心肝寶貝,一時一刻都離不了的!”

李嫣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道:“還不是一樣兒,全是服侍人的,哪裏來那麼多寵愛!”一邊說著,一邊收拾了食盒,跟著薛清從抄手遊廊向外邊走了去,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那蒙著淡紅色茜紗的雕花格子窗,好像能透過窗戶看到裏邊的赫連睿一般。

薛清這會剛巧轉過頭來,見到李嫣的那神情,不由得暗自覺得好笑,這位李嫣姑娘三天兩頭奉著太後娘娘的令來東宮送糕點,隻怕太後娘娘的旨意是她去討來的罷,看著這模樣,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裏頭裝著的是皇孫殿下罷。這李嫣年紀小,心眼可真不小呢,拿著糕點做孝敬,全東宮的人都被她討好到了,太子妃、魏良娣、藍心和藍采,誰提起李嫣都是稱讚有加,若是她一直這般努力下去,遲早會讓她攏到皇孫殿下`身邊去。

拐了幾個彎兒,終究是出了東宮。李嫣挎著食盒站在外邊的青石小徑上,心裏一陣惆悵。這次來不僅沒有和皇孫殿下說上一句話,還得了這樣一個糟糕的消息,這讓她心裏悶悶的堵著一團什麼東西似的,好半日都不得開解。

慕媛能夠做到正五品的春衣,她為什麼便不能夠?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人

慕媛回到宮裏,已是將暮未暮的時分,春天的微風吹著她淺粉色宮裝的裙裾,不斷微微揚起,又輕輕落下,正如她此時的心情一般雀躍。

杏花落滿了徵宮的庭院,慕昭儀正站在那一排杏樹下出神的看著從遠處向她跑來的慕媛,杏花在風裏飄零,一片粉蒙蒙的撲在她身上,真是應了“更零落,星如雨”那句話兒,她靜靜的站在那裏,人比杏花還要嬌媚。

“姑姑,皇孫殿下終於幫我把宮奴的身份給取消掉了!”慕媛歡快的跳入了慕昭儀的懷抱,小臉蛋貼在了她的臉上,隻覺得慕昭儀的臉有些冰涼:“姑姑,你冷嗎?要不要到屋子裏邊去?”

慕昭儀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的將慕媛摟緊了些。今日的事情她早已聽旁人說了,皇孫殿下真的實現了諾言,將慕媛那宮奴的身份去了,還幫她爭取了一個正五品的春衣職位。見著赫連睿如此重視媛兒,慕昭儀一邊為慕媛高興,一邊也在考慮著一些重大的問題。她的眼睛望向那碧波淼淼的湖泊,心裏就如湖麵波光般散亂,有些事情仿佛是不對的,可她卻又無法不去堅持,這讓她覺得有些頭疼。

“姑姑沒事,隻是在外邊站得久了,風吹得臉有些涼。聽說媛兒升了春衣之職,是嗎?”慕昭儀笑著摸了下慕媛的小臉,那雙大眼睛靈活而有神,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兄長慕朗,他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不同的是,兄長的眼神是沉靜而睿智的,不像媛兒這般忽遠忽近,似乎著不了地般跳脫。

“是呢。明麵上是皇孫殿下為我向皇上求來的,可其實卻是媛兒自己求來的。”慕媛很得意的望向慕昭儀道:“我幫皇孫殿下寫了一首詩,那個張大人和路大人都說這詩寫得最好,所以皇孫殿下得了誇獎,皇上問他想要什麼,他便幫我求了這個恩典。”

“這詩原來是你寫的。”慕昭儀若有所思的看著慕媛那笑盈盈的眼睛:“我就奇怪為何睿兒突然會作詩了,原來是由你捉刀!媛兒,這詩大有風雲之氣,日後你必成大器!”慕昭儀盯住慕媛的臉,心裏在合計著自己該如何不露聲色的一步步施展計劃,對慕媛的培養該是其中最關鍵的一步。慕媛來徵宮也有快三個月了,她觀察了侄女很久,現在她已經能確定下來慕媛是一個可造之才,若是將媛兒培養出來,到時候她們姑侄倆合作,無論如何也要為慕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