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那種眼神看著她,不禁心裏一凜,這慕朗的女兒真是硬氣,她的姑姑慕昭儀都在向自己說軟話,她還偏偏這般神情的看著自己。

慕昭儀循著那顏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慕媛那雙眼睛裏神色凜冽,心裏不由叫了一聲苦,自己倒是疏忽了,沒有讓保儀姑姑將她抱到屋子裏邊去。見那顏眼裏似乎有一絲不虞的神色,慕昭儀款款走了過去,從保儀姑姑手裏取了那雙九龍白玉環,笑眯眯的遞到那顏手中道:“那公公,我這侄女初來乍到,還不懂宮裏的禮節,故此有些無禮,我自會派保儀姑姑好好教會她宮裏頭的禮儀的。”

那顏接了一雙白玉環在手裏,眉頭也舒展開了些,心裏想著慕家滅門之事才過去不足半月,慕媛又怎麼會輕而易舉便改變了態度,自己也不必太計較於她。慕昭儀方才說的話確也沒錯,她還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不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理兒,有慕昭儀好好教導著她該如何在宮裏做人,以後自然會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思及至此,那顏將那雙九龍白玉環收進袖袋,向慕昭儀欠了欠身道:“咱家此番來本是想問問宮奴所裏邊那幾個奴才的處置,聽侍刑所主理審訊的公公說要定為仗斃,咱家覺得有些不妥當,想請昭儀娘娘網開一麵,放過那個赫敏公公,其餘那兩人便隨娘娘處置了。”

慕昭儀忍住心中的氣朝那顏微微一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竟要勞煩那公公親自來我這徵宮呢,原來隻是這樣一樁小事,你便是派了小周公公過來說上一聲也就是了,這天寒地凍的,那公公何必辛苦了自己。”

那顏看著慕昭儀如花朵的笑臉,不由得好一陣失神,心裏也著實感歎這昭儀娘娘就是生得美貌,難怪皇上如此寵愛她,不由得遺憾自己後院裏雖然弄了一院子美人,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慕昭儀的風情。那些美人,一個個木呆呆的臉孔沒有半分愉悅的神情,唯有最近弄進來的那個春杏美人兒倒還知冷知熱的,素日見了他臉上能露出些笑容來,一想到春杏,那顏心裏便瘙癢難當,向慕昭儀說了兩句客套話兒便辭別出去了。

“媛兒,你過來。”慕昭儀朝春花點了點頭,示意她將慕媛抱了過來:“方才你為何一直這樣盯著那顏看?”

“姑姑,他便是我的殺父殺母的大仇人,媛兒見了他隻想一刀子將他殺死才解恨!”慕媛恨恨的看著徵宮的院牆,恨不能追出去給那顏送上一刀子才罷休。

“媛兒,休得任性。”慕昭儀將慕媛抱著放在自己膝蓋上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背部:“姑姑焉能不知那中常侍大人便是我慕家的仇人?可現在他權勢很大,不僅在後宮橫行,還將手伸到了朝堂上邊,聽說皇上還有意擬旨封他為大司馬,這人我們現在又如何能得罪得起?不如韜光養晦,等待時機,一舉將他滅掉,這方才是正理兒。”

慕媛聽得這番話,有些似懂非懂,朝政大事對她來說,實在還太遙遠。慕昭儀見了她那表情,心知自己對一個六歲的孩子說這些也太早了些,於是換了種說法:“媛兒,雞蛋去碰石頭會是個什麼後果,你可知道?”

“雞蛋會碎了。”慕媛若有所思的回頭望著慕昭儀道:“姑姑,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是那雞蛋,很脆很薄,經不得碰對不對?媛兒懂了,媛兒會要快快長大,變成一個大錘子,可以將那石頭砸得粉碎!”

慕昭儀欣慰的摟住了慕媛,眼睛裏全是笑意:“哥哥,你生了個好伶俐的女兒!”她點了點慕媛的小鼻尖道:“媛兒,今日下午起你便跟著姑姑學習彈琴,以後上午皇孫來的時候你就和他一起讀書,可不能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