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裏轉了好半天都還沒見太陽沉下去呢,這宮裏的日子可真是難熬。

因著院子太小,轉了兩圈便沒有了地方好走,納西阿奴便帶著幾個宮女往外邊走了去,順便想看看廚房裏是不是已經將晚膳做好了。剛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見琿阿若帶著一個宮女從對麵走了過來,見到納西阿奴身後跟著四個宮女,不由得撇了下嘴,眼睛帶著一絲不屑朝納西阿奴上下打量了一番:“喲,真是好大的排場,出來逛個園子竟然還要帶上一群奴婢,還以為這長樂宮裏邊便是你最大不成?”

琿阿若的聲音尖銳高亢,配上她那張拉長了的小方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意味讓納西阿奴心裏有些發堵,她心裏想著可能是自己被指了做皇孫殿下的綿福,琿阿若吃醋,所以才會如此針對自己。想著臨行前母親的交代,她深深的看了琿阿若一眼,帶著宮女們便往一旁走了過去,不想和她說話,誰知琿阿若卻不願意放過來,帶著藍倩快步跟了過來,攔在了納西阿奴的前邊:“咱們都是皇孫殿下的綿福,難道不該好好談談話兒?”

納西阿奴見琿阿若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心裏也來了幾分氣,站定了身子瞧著琿阿若,隻見她臉上的顏色沒有了兩年前見著的紅潤,兩頰有些發黃,衣裳穿得也不是很光鮮,不由得冷冷一笑:“琿綿福,即便是皇孫殿下不待見你,你也不該將這閑氣兒撒到我身上罷?”

這句話就如點了一個炮仗一般,琿阿若悶在心裏的那股子氣總算找到了發泄的對象,她在家裏做小姐時便驕橫無比,進宮以後好不容易才收斂了些,現在碰到納西阿奴,連她也出言諷刺自己,如何再能忍耐得下去?她抬起手來,在納西阿奴還沒有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劈手就給了納西阿奴老大一記耳刮子:“你算什麼東西?竟然在我麵前胡言亂語的,這記耳刮子便讓你長點記性。”

琿阿若從小便練了騎射,手勁不小,這記耳刮子隻扇得納西阿奴一陣發暈,就覺得自己嘴裏有些腥甜味兒,恐怕是磕了牙齒出了些血。她頭上的那支金步搖簪子也被琿阿若刮得掉到了地上,還不知道上邊的各色寶石有沒有掉落,黛翠慌忙都蹲下去幫她去撿那金步搖,黛綠趕緊一把扶住納西阿奴,生怕她衝過去和琿阿若打鬥。

“琿阿若,你不要仗著你出身大司馬府便在我麵前放肆。大家都說皇孫殿下不喜歡你,我原本還不相信,現兒見你這模樣,我總算是信了。”納西阿奴倒沒有像黛綠擔心的那樣衝過去,隻是捂著臉恨恨的回罵。從小她們便認識,她早就見識過琿阿若的厲害,自然不敢自己再送上去給她打,隻能占點口頭便宜罷了。

琿阿若抬起眼皮子看了看納西阿奴,臉上露出了一分笑容:“納西阿奴,你還以為自己生了副傾城國色,能讓皇孫殿下喜歡你?”她的眼睛睜大了幾分,笑容深了幾分:“我便擦亮著眼睛看著你到時候是怎麼哭的罷!”

納西阿奴呆呆的看著琿阿若已經歸為平靜,帶著藍倩與她擦肩而過,臨行時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眼睛裏透露出來的神色讓納西阿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種古怪的感覺一直纏繞著她,讓她隱隱覺得有些寒意。

站在那裏看著琿阿若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沉沉暮靄裏,地上已經堆了一層厚厚的桂花,米粒大的花朵星星點點,積在一起,就如一塊黃綠色的氈毯般。秋風乍起,那小小的花朵隨著風飄到了一旁,地麵又露出了青石的底子。納西阿奴看著那些桂花隨風而逝,不由得有些傷感,這時那邊走來一個有些年紀的姑姑,見著納西阿奴行了一個禮道:“納西綿福,晚膳已經做好了,我叫廚房送去院子裏了,以後可要記得派人去取膳食,廚房是不管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