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裝茶,包裝上印著“西湖龍井”,可李潤野從來都隻喝鐵觀音……
顧之澤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看著心裏就酸成一片。李潤野從來不會做家務,收拾房間這種事一定是請小時工做的,可是,又有哪個小時工能像自己一樣了解李潤野的習慣呢?在自己不在的這五個月裏,李潤野天天都生活在熟悉卻陌生的房間,他懶得去糾正小時工的做法,對冰箱裏放蘋果還是放橙子毫不在意,因為那個人不在,所以一切也都變得百無聊賴……
“八戒,”李潤野從身後圈住顧之澤的腰,輕輕問,“你檢查什麼呢?”
“檢查家裏有沒有陌生人的痕跡,”顧之澤板著臉在李潤野的懷裏轉過身來,作出嚴肅的樣子,“在我不在家的日子裏,你有沒有帶野男人回來?”
李潤野忍不住笑:“我得跟我爸說說,就說他兒媳婦管他叫‘野男人’。”
顧之澤懊惱地發現自己又被調♪戲了,跟李潤野鬥嘴皮子是這個世界上最二的事,可自己居然總是不長記性!
“師父,”顧之澤攥著李潤野的衣襟說,“我事先沒跟你商量就把蘭蘭帶回來……”
“這挺好的,”李潤野飛快地打斷顧之澤的話,“你看爸爸媽媽多高興,我姐都37了,他們一直覺得這輩子沒有抱孫子的機會了,你把蘭蘭接過來那是準準地戳中了他們的心窩子。”
“那以後,我們倆要好好養她。”
“哈,”李潤野輕笑一聲,“還是交給媽媽來吧,我可沒把握能養好她。”
“所以我們一起養啊,”顧之澤眨眨眼,再補充一句,“我們一起,送她去幼兒園,送她去念小學,然後輪流去開家長會……”
“你什麼意思?”李潤野皺皺眉,把顧之澤輕輕推開,嚴肅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又不跟我商量就做了什麼決定了?”
“師父,我想申請調組,我不想在國際部了。”
“為什麼?”李潤野變了臉色,言語裏有幾分嚴厲,“你現在是最佳時期,有稿子有知名度,在國際上都叫得響,最多再過兩年,你就可以穩穩地躋身國際一流記者的行列。再說,你應該很清楚做國際新聞幾乎可以說是最有發展前途的方向了,現在退出之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顧之澤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李潤野抓緊了他的肩頭,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明明就很喜歡做國際新聞,尤其喜歡做戰地記者,為什麼要放棄?”
“師父,你覺得我能不能成為國際一流的記者真的那麼重要嗎?”
“不!”李潤野斬釘截鐵地說,“一點兒也不重要,但是你快不快樂就很重要,我認為你做國際新聞就很快樂。”
“哦,那你覺得我最快樂的事兒是什麼呢?”顧之澤貼上李潤野,雙手摟住他的腰,把火熱的氣息噴在對方的脖頸處,他故意在“最”字上放了重音,他知道師父能聽懂。
“之澤。”李潤野想要把人推開,想要把這個小子罵醒,可是顧之澤的手已經靈活地鑽進了他的衣襟,並且毫不猶豫地一路向下。李潤野喘口氣,腦子裏一片混亂,隻得緊緊地把人箍進懷裏,唇舌糾纏著一路跌跌撞撞地倒在臥室的大床上。此時此刻,無論未來如何,懷裏的人都是最重要的。
那一夜,李潤野又是天快亮時才睡著,隻是這一夜,他很快樂;那一夜,顧之澤也快樂,當然,他又在叫喚“腰酸背痛腿抽筋兒”了。
第二中午,當李潤野睜開眼睛時,顧之澤已經做好了飯。清蒸羅非魚、雞蛋絲瓜、素色清炒,外帶一碗海帶排骨湯,一屋子都漫著“家”的味道。
“起來吃飯!”顧之澤在門口笑著說,明亮的笑容讓李潤野一時之間有種時空移位的感覺,拿不住自己是不是醒著。直到坐在餐桌邊,拿著熱乎乎的杯子,李潤野才找回點兒真實感。
但是,李潤野依然沒有忘記昨夜那場沒有完結的對話:“之澤,你真的申請轉組了?”
顧之澤撓撓頭,師父哪兒都好,就是“記性太好”這個壞毛病需要改改,他看著一桌子的飯菜,覺得還是先把“生米做成熟飯”最明智,等把所有手續辦完了再跟師父攤牌。於是他拚命轉移話題說:“我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下決心……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師父我有三個月的假,你應該趕緊去辦簽證!”
“簽證?”
“你說要帶我去肯尼亞的,怎麼,現在想賴賬?”顧之澤作勢眯起眼睛,磨磨牙,“當心我漲利息啊!”
李潤野慢慢挑起嘴角。
“師父,”顧之澤再接再厲地攛掇,“昨天諾瓦爾打電話給我顯擺,說他已經在辦中國的簽證了,大師兄邀他去鳳凰古鎮玩,你聽了難道不覺得有壓力嗎?”
李潤野笑著搖搖頭,他把顧之澤的手握在掌心裏說:“有人說,以後要找個‘能擺平他老子,有房有車有閑錢供他周遊世界吃香喝辣,家務全包無怨言’的帥哥過一輩子……”
顧之澤慢慢瞪大眼睛,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像還是在自己剛剛踏進《安寧晨報》時,那天自己跟師父去金鼎軒吃飯,吃的什麼忘記了,但兩個人一起慢慢走回報社時的快樂和滿足感卻熟悉得似乎每天都在溫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