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季涼川負責把一大一小叫醒。
鬧鬧還有點起床氣,半睜著眼睛衝他爸嚷嚷:“爸爸討厭……”
季涼川昨晚碎掉的心這會兒又碎了,他一臉無奈地捏捏鬧鬧的小臉:“鬧鬧,你再不起來,媽媽可要生氣了。”
然後這小家夥立刻就睜開眼睛,張開雙臂找季涼川要抱抱。季涼川笑著將他從小床上抱起來,哄著他穿衣服鞋子。
沈檬收拾完畢才進主臥,一看父子倆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匆匆吃過早飯後就直奔市中心的育幼中心。
到了育幼中心,停車場已經停了許多名車,看來都是有身份的人才帶孩子來這裏培訓。
離開課還有十幾分鍾,季涼川拉著鬧鬧在前麵走,沈檬緊跟在後麵。那小機靈鬼走路也不好好走,非要跳著過去,旁邊路過的幾個中年婦女不由得都看向這邊,還連連誇獎:“這孩子長得真好,你看那大眼睛、高鼻梁的,還那麼白。”
“是啊,爸媽長得就好,也難怪。”
沈檬不好意思地對那些人笑笑,趕緊拉著這個小機靈鬼往前走,按他這個跳法,非遲到不可。
到了教室以後,其他家長和孩子已經到了,齊刷刷地望向他們,他們是最後一對。沈檬有點不好意思,誰知那小機靈鬼還特別自豪,在大家的注目下喜滋滋地傻笑。沈檬有點無語,趕緊抱著他找到空位,拉著季涼川坐下。
講台上的老師明顯對他們這一家有點不滿,說道:“這孩子的事情可不能掐著點來,少聽一點東西就是對孩子的一種不負責任,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後能提前幾分鍾來教室。”
見周圍人都在看他們,沈檬當下就有點臉紅,再看季涼川和季慕辰這兩個姓季的男人,卻完全沒有一點自覺,正自顧自地低頭細語。沈檬歎氣,看來有時候臉皮厚也是一種幸福。
接下來,老師講了一些很簡單的生活小常識,比如家長要每天教育寶寶飯前洗手,吃飯的時候不可以隨意走動,看動畫片的時間一天不能超過四個小時之類的,後來就是教寶寶禮貌和道德規範,跟平時季涼川教他家小機靈鬼的差不多。事實上,沈檬覺得季涼川比這個老師講得更生動,他能舉出很多例子,還帶著童趣,讓鬧鬧能很快融入他的教育當中,效果自不用說。
沈檬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奶聲奶氣的不滿,頓時,她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老師!你說的這些,我爸爸都教過了!鬧鬧不想聽!”
這小機靈鬼簡直要把她給氣死!
家長們發出哄笑聲,老師有點尷尬,耐心說道:“鬧鬧小朋友,也許其他小朋友還不知道呢?”
季涼川哭笑不得地扶住鬧鬧的肩膀,小聲說:“鬧鬧,打斷老師講話是很不禮貌的,安靜,好好聽。”
鬧鬧咬咬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關鍵時刻,這小機靈鬼還是很聽季涼川的話的。
在那之後,鬧鬧果然一句話都沒再說,全程認認真真聽講,這讓沈檬欣慰不少。
她剛放下心來不到十分鍾,就見坐在季涼川旁邊的那個女人找他說話,她立刻湊過去偷聽。
“你兒子真的太聰明了,也就三歲吧?我兒子四歲了,還做不到這種程度,頂多能明白大人在說什麼,句子說得也挺利索,但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更不會對外界信息做出自己的判斷。”那女人說。
“是嗎?四歲的孩子應該可以和大人做很多互動,也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了。您的兒子是不是挺內向的?”季涼川耐心地問。
“唉,都怪我和我老公平時太忙了,回家後也就是哄他睡覺,很少陪他玩,可能他覺得太孤獨了吧。”那女人憂心忡忡地道。
聽到這兒,沈檬覺得兩人應該隻是交流一下帶孩子的心得,也就沒多想。誰知沒過一會兒,旁邊就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那女人笑得花枝亂顫,還有點兒臉紅。
沈檬愣了一下,隨即一把拉過季涼川的胳膊,笑著對他說:“老公啊,我口渴,你幫我買瓶橙汁回來好不好?”
季涼川摸了摸她的頭:“行。”
而後,他很有禮貌地對旁邊的女人說了聲:“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好的,你去吧。”那女人特別溫柔地回了這麼一句。
見季涼川從後門離開,沈檬立刻坐到那女人旁邊。那女人一怔,客氣地一笑,沈檬也假惺惺地一笑,沒理那女人。
片刻後,季涼川拎著一瓶橙汁和一罐牛奶回來,發現自己的座位貌似被人強行換掉了。他尷尬地看了一眼那位女士,那位女士也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他坐下來後,把牛奶遞給小機靈鬼。小機靈鬼聽得還挺認真,見他爹給他買牛奶了,立刻“咯咯”一笑:“謝謝爸爸!”
季涼川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家夥,誰給他吃的他就跟誰親。
然後他又把橙汁遞給旁邊麵色有些不悅的女王大人。沈檬瞪了他一眼,接過橙汁喝起來,也沒理他。
課間休息的時候,季涼川在教室裏帶鬧鬧,沈檬去上洗手間,才剛進去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思檬啊,餓不餓,一會兒讓爸爸帶咱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這聲音有點耳熟,沈檬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而當那對母女轉過身的瞬間,她整個人都愣在原地。許久以前的記憶忽然就鑽進她的腦海中,那些開心的、愉快的、悲傷的、憤恨的,各種情緒幾乎都在她的心間流過一遍,幾乎要衝垮她本已平靜的一顆心。
對麵那人也注意到門口有個人愣在那裏,於是抬起頭,而後一愣,一時間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女人懷裏的寶寶正睜大眼睛看著沈檬,那五官、那眼神,太像了,太像她的爸爸了。
沈檬的心忽然就像被一條生猛的毒蛇咬了一口,針紮般疼了一下。
陳雅潔先打破了沉默,微微一笑道:“沈檬姐,好久不見,其實剛才在教室我和……就看見你了,隻是沒機會打招呼。你最近還好嗎?”
沈檬知道,他也一定看見她了,她和季涼川是最後到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注意教室裏坐著哪些人,可早到的人一定都看見她了。一時間,她的心裏竟然有些慌亂不安。
“我挺好的,我兒子挺調皮的,你……是女兒啊?我記得紅豆跟我說是兒子呢!”沈檬也笑了笑。
之前,紅豆曾卷入某個黑社會老大的綁架事件中,當時被綁架的人就是陳雅潔。最後紅豆帶著陳雅潔好不容易才逃脫那幫黑社會的糾纏,也是在那個時候,紅豆才知道陳雅潔已經懷孕了。
陳雅潔大大咧咧一笑:“是啊,紅豆還是我和思檬的救命恩人呢。上次我被人綁架,是紅豆救了我們母女。後來她還來看過我一次,說當時背著我的時候感覺特別沉,所以我肚子裏肯定是個大胖小子。你說她講話多不科學,哈哈!”
沈檬也跟著笑,然後她就笑不出來了,看著小姑娘可愛的小臉,低聲問陳雅潔:“她叫杜思檬?”
這真是個讓人覺得悲傷的名字。
陳雅潔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人兒,表情很溫柔:“嗯,名字是他起的。他死腦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檬心裏忽然覺得很難受、很對不起陳雅潔,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為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在傷害她。
見她表情凝重,陳雅潔笑著說:“沈檬姐,你別想太多了,也別覺得對我愧疚什麼,選擇他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我是真心愛他的,也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了你,我尊重他內心保留一部分屬於自己的小世界。其實我已經換來很多我想要的,他現在對我和思檬很好,我相信他對我雖然沒有愛情,但已經有濃濃的親情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責了,好嗎?”
沈檬心裏酸酸的,走過去,把這對母女抱在懷裏。陳雅潔知道她心裏難受,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的,我們很好,你和你的愛人、兒子也很好。”
沈檬濕了眼眶,狠狠地點頭。
等她的心情平複一些之後,她才問陳雅潔:“他人呢?在教室裏嗎?”
陳雅潔搖頭:“沒有,他剛才在教室裏看見你之後就從後門出去了,說在停車場等我們。”
“雅潔,我想去見他一麵,希望你不要介意。”沈檬低聲道。
陳雅潔點點頭:“沒事,你去吧,我帶著思檬繼續去聽課。”
“思檬,跟阿姨說再見。”陳雅潔哄著懷裏的小人兒道。
小姑娘特別乖巧地說了聲:“阿姨再見”。
沈檬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臉:“思檬真乖,再見。”
沈檬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進電梯,直接按了地下一層。看著電梯裏跳躍的數字,她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這些數字一起跳躍著,不安與慌亂交織在心間,讓她的腳步都有些慌亂。
來到偌大的停車場,她環顧四周,搜尋著記憶裏屬於他的車子。她記得他們交往的那段時間,他為了每天接送她,用自己大部分的積蓄買了一輛高檔車,隻為了配得上她,隻為了讓她方便出入。也許因為那輛車有著他們之間的回憶,就算他現在比過去更有錢了,也不會換車,她就這樣固執地搜尋著那輛車的影子。
找了一會兒,她果然看到了一輛很眼熟的車子,走近一看,車子、牌照,甚至連車裏放的香薰都沒有換。這人真的是一根筋,認定的東西就是一輩子。
車裏沒有人,她往四周看了看,隻見一根柱子後麵煙霧嫋嫋。她忽然就屏住了呼吸,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的最深處艱難地滑出來的:“小肚子,是你嗎?”
她明顯感覺那陣煙霧猛地一震,柱子後的人把手裏的煙猛地扔在地上,撒腿就跑。沈檬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心念一動,追過去喊他:“小肚子!”
他跑得太快了,沈檬穿著高跟鞋根本追不上,一下子就威了腳。她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呼。
那背影頓時就僵住了,他猶豫了一下,微微側過臉來,想看卻不敢看,聲音低沉而沙啞:“你怎麼樣?”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關心她。
沈檬的腳扭得不輕,她試著站起來,可受傷的腳使不上力氣,隻能看著遠處的杜曉航說:“你別跑,我就想見見你,沒別的意思。”
杜曉航痛苦地扭過頭去,卻沒敢再走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答應過你,這輩子都不跟你見麵……我已經傷害過你,至少,我不想再失信於你。”
他的一句話,讓她心酸不已。
“我給你叫輛救護車。”杜曉航掏出手機。
“不用了,我沒事。”沈檬阻止他,又問,“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杜曉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挺好的。”
“為什麼非要叫‘思檬’?何必呢?”沈檬低著頭,聲音沉沉的。
那邊一陣沉默。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當年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就變成了如今沉默寡言、喜歡抽煙的男人,也許都是因為她。
“你的腳扭得嚴重嗎?真的不用幫你叫救護車嗎?”杜曉航依舊背對著她,問道。
看著他高大卻清瘦的背影,她咬了咬牙想要自己站起來,剛要把重心轉移到另一隻腳上,胳膊忽然被人扶住,另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不用你操心,我帶她去醫院。”
兩個人都是一怔,是季涼川。
沈檬抬頭看向季涼川,他眼裏沒有任何溫度,直直地盯著前麵的那個背影,語氣涼涼的。
杜曉航不再說話,隻沉默地站在那裏。
旁邊的鬧鬧才這麼小就已經會察言觀色了,見自己爸媽的臉色都不太好,他就拉著季涼川的另一隻手,嚴肅地站在原地不動。
季涼川把沈檬扶起來,一直走到自己的車邊,開門扶她坐進去。
車子發動,一陣刺耳的聲音回旋在空蕩的停車場裏。車子經過杜曉航身邊的時候,沈檬扒著窗口一個勁地往外看他,隻匆匆一眼,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他瘦了,留了胡子,頭發倒是剪得短短的,可精神一點也不好。為什麼他是那樣的表情,好像他也陷入回憶之中,無法走出來?
一直到了醫院,季涼川都沒跟她說一句話,鬧鬧更是不敢說話。
在醫院開了一大堆外敷的藥後,季涼川便帶他們去吃飯。餐桌上,他對沈檬一直很照顧,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囑咐她不能亂吃什麼,還抽空哄鬧鬧玩,可她從他的眼裏看不到絲毫溫暖。她知道他生氣了,他在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
晚上,把鬧鬧哄睡之後,沈檬去書房找季涼川。他正在敲打筆記本電腦,神情很專注。她走過去,把熱好的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說:“把牛奶喝了吧,別工作太晚,我先睡了。”
季涼川沒看她,淡淡地應了聲:“好。”
然後,她走回房間,索性爬上床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走路仍一瘸一拐的,可薑一菲的案子她又不想再拖延。
這腦袋上的傷還沒好,腳又扭傷了,她最近真是該小心點了。
臨走前,季涼川接過她的包,幹脆地說:“我送你吧,你腳上有傷,開車不安全。”
沈檬心裏暖暖的,乖巧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他都沒跟她講話,但是下車後,他把她送到事務所裏麵才走。她心裏也是堵得慌,她不是不想跟他解釋,她討厭他們之間的這種氣氛。可解釋又有什麼用?杜曉航永遠是他們倆之間的心結,幹脆就讓時間去淡化吧。
過了幾天,薑一菲的案子在法院進行調解,沈檬帶著腳傷,一瘸一拐地上了法庭。這還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她難免覺得有些失態。可事不宜遲,她並不了解池騁的底細,他很有可能會被周秉顏收買,在法庭上顛倒是非黑白,捏造一些虛無的證據,到時候讓她百口莫辯,這樣可就便宜那周秉顏了。
兩邊都坐下之後,沈檬看那法官的表情,很明顯,他不太重視庭前調解,一副把事情全交給沈檬和池騁的樣子。那邊的周秉顏一臉嚴肅,神情淡淡的,寧願一直看著別處也不願多看一眼薑一菲。
薑一菲看著周秉顏那種冷漠的眼神,還是心痛地開了口:“周秉顏,我問你,你是不是不喜歡可可?你是因為想要兒子,所以才冷落我們母女的,對嗎?”
池騁立刻把目光投向周秉顏,用眼神提醒他謹言慎行。周秉顏來之前被池騁訓練過,說話不敢太隨意,隻是語氣平靜地解釋說:“沒有,我隻是工作忙。”
“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至於一個星期才回家兩三次吧?你根本就不哄可可玩,對我更是愛理不理的,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周秉顏聞言,忽然皺緊眉頭,瞪大眼睛看向她:“你說什麼?”
池騁立刻接話:“薑女士,請您不要對我的當事人做出沒有證據的猜測,我們可以告你誹謗的。”
薑一菲一愣,指著池騁的鼻子說:“我誹謗?你沒結過婚,又不是女人,怎麼能體會我的不安?你是不是收了周秉顏很多錢?”
沈檬趕忙使勁拉了拉薑一菲的袖子,小聲地提醒她:“薑女士,你冷靜點,你這種態度在法庭上很容易引起法官的不滿,而且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薑一菲本不是那麼沒素質的潑婦,她是被周秉顏氣糊塗了才一時間忘了分寸。她漸漸冷靜下來:“沈律師,我不接受調解,我一定要跟這個人離婚。”
到最後,庭前調解失敗,薑一菲鐵了心要打離婚官司讓周秉顏淨身出戶。
最後他們又是鬧得不歡而散,沈檬無奈,隻好開始備戰開庭一審。
從法院出來後,薑一菲情緒低落地跟沈檬說了兩句便走了。沈檬正在門口等車,就收到了季涼川發來的短信:“等我接你。”
她心裏是很感動的,他明明心裏有氣,卻還是在她腳有傷的時候舍不得讓她一個人上下班。她抿抿嘴,覺得有必要跟他道個歉,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還是溝通。
忽然,她旁邊慢慢停下一輛車子,池騁從車裏探出頭來,嬉皮笑臉地看著她說:“嘿!我送你啊?”
沈檬瞪了他一眼,她已經下意識地把池騁劃為周秉顏的同類了,所以她對他原來的那點崇拜感也蕩然無存。她理都沒理池騁,扭頭就走,打算換個地方等老公。
池騁見她好像不太高興,立刻下車擋在她的麵前:“哎,你不能把我跟周秉顏看成一種人啊,我是他的律師,當然要幫他說話了。薑一菲可以不理解我,你與我同為律師,不能也不理解我啊!”
沈檬冷哼著問他:“那我問你,周秉顏是不是有外遇了?”
池騁堅決否認:“沒有。”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沈檬不信他的話。
見他說不出個理由,沈檬正跟他對峙時,季涼川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接起來一聽,那邊顯得有些焦慮:“檬檬,我臨時有一個美國那邊的主治醫師的視頻電話,隻能派司機過去接你了,你現在在哪兒?”
沈檬一聽是關於季源康在美國那邊治療情況的視頻電話,立刻對他說:“不用了,正好我朋友在這裏,他有車,能送我。”
季涼川也沒再推托:“那好吧,你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見他情緒焦急,她也不敢再耽誤他,匆匆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轉頭對池騁說:“送我。”
池騁“撲哧”一笑:“你怎麼還是一副大小姐脾氣啊?算我倒黴,上車吧。”
沈檬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池騁竟然一點也客氣不起來。按理說,讀大學的時候兩個人因為選修課不一樣,公共課也是隔得老遠地坐著,所以根本算不上熟悉。可這幾次見麵,她卻總能毫無顧慮地跟他這樣不客氣,就好像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也許是他天生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