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茶具。
轉過屏風,靠牆是一排花架,高高低低地擺放了幾件古董、書籍。一張木床,一個衣櫃,牆上掛了幾副字畫,看了看,象是父王的手筆。
也不知石詠之按動了哪裏,那張木床緩緩地移動了位置,露出延伸向下的木梯。項錦溪看了看黑洞洞的下麵,皺了皺眉,這麼齷齪肮髒的地方,錦玉那丫頭就硬生生闖了下去?
石詠之看到他眉頭微皺,以為他不願意進入下麵牢獄裏,躬身問道:“王爺,下麵肮髒,您就不要下去了,命人將人犯提上來審也是一樣。”
項錦溪搖了搖頭,笑了笑:“石大人每日出入的地方,錦溪怎敢嫌棄,還請大人引路。”
通路竟然是意料之外的寬敞,下過一段階梯之後,是一道鐵門。開門之後,是幾間小室,似乎是獄卒們休息的地方,再往裏,是一間囚室,黑乎乎的,看不清裏麵有什麼。再往裏,又是一扇鐵門,打開後,又是兩間休息的小室,轉個彎,是個大廳,大廳的一邊,被木欄隔開了一間囚室,囚室正中,黑色的刑床之上,那個人裹得象個蛹一樣被鐵鏈橫鎖幾道,固定在刑床上。唯一能動的頭不停地左右擺動著,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微弱呻.吟。
項錦溪向前走了幾步,站在牢外,仔細地看了看,疑惑地問:“他怎麼了?”這個人從被抓住,直到被送入京都,在他手底下近一個月的時間裏,曾經忍受過種種折磨,始終不出一聲,表現出的堅忍,一度讓他以為這個人沒有神經。
石詠之一邊示意手下打開牢門,一邊不經意地說:“也沒什麼,隻不過是用了焚骨生肌膏,傷口痊愈,正是奇癢難耐的時候。”
項錦溪打了個寒戰。那膏藥他用過,頭一次上戰場,胳膊上曾經被流矢劃破了皮。聽說有這種上好的藥膏,向來愛惜自己身體的王爺命人八百裏加急從京裏調來敷用,那真是慘痛的記憶,果真是沒有疤痕,可四王爺死也不肯再用了。痛還可以忍,那種癢卻不能撓的滋味才叫他刻骨銘心。想起那些,看了看刑床上的蛹,心底裏是真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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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中,有人按住了他的頭,然後感覺塞住一邊耳孔的蠟丸被起走,然後是另一邊。太久沒有聽到聲音,耳際隻有一片嗡嗡聲。他強抑著呻.吟的欲望,用最後的力氣咬緊牙根。隨後蒙著眼睛的麻布被大力抽走。可他睜不開眼睛,眼睫粘連在一起,他用力動了動,毫無用處。有人用濕漉漉的粗布狠狠地擦了擦他眼,他努力了好一陣,總算是睜開了眼,可眼前灰蒙蒙一片,他把頭扭過一邊,閉了眼睛,默然等待著新一輪的折磨。
項錦溪低頭細細地看著他,從側麵看,真的瘦了很多。神色憔悴,如果不是胸腹間微微的起伏,真的很讓人疑惑這是不是一具屍體。暗暗歎了口氣,看了看石詠之,又怕泄露自己眼底的怨懣,急急又垂下眼簾。沉吟道:“這....”
幸好石詠之很是善解人意。躬身道:“王爺,這裏過於氣悶,不宜久留。您看這樣好不好,您先上去透口氣,待人把他收拾幹淨了,再押到上麵去給您問話,可不可以?”
項錦溪掃了他一眼,點點頭道:“也好。”轉身往外就走。這個地方,多一秒也呆不下去。
回到地上院中,吩咐人去準備一席清粥小菜,又命人在屋外門廊裏擺上桌椅,斜靠在椅上,長腿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盯著院裏走來走去的侍衛,等了許久,才見石詠之在前,兩人在後架著人犯,來到麵前。
他身上已經清洗得很幹淨,套了身白色的囚衣,那些人甚至給他梳了頭發,刮了胡子。似乎手腳仍然沒有力氣,或者是因為捆得太久造成了肢體僵直,行動不便。怕王爺等久了,幹脆架了上來,可仍然沒忘記給他雙手雙腳鎖上鐐銬,仿佛他隨時能跑得掉。
人帶到王爺麵前,正準備放在地上。項錦溪開口道:“讓他坐在這裏。”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木椅。
兩個獄卒看了看石詠之,然後依言將人按在了木椅上。剛要抽身退下,項錦溪道:“把鐐銬去掉。”
獄卒又看了看石詠之。項錦溪笑了:“看來,在這裏,本王的話不管用啊。”
石詠之麵不變色,躬身道:“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爺您的話,在哪裏都是頂管用的。”抬頭示意,一個獄卒急忙掏出鑰匙,將拓跋野身上的鐐銬打開去掉。
項錦溪抬手揮了揮,示意他們全都退下去。石詠之默默地躬身施禮,領著手下退開去。瞬息間,廊前,隻剩下他和他。
作者有話要說: 媽的,這一章怎麼也審不出來,難道是因為那兩個字??
☆、第13章
項錦溪懶懶地斜坐在椅上,一手斜拄著腮,一手在桌上輕敲。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囚徒。不過幾日不見,他已經憔悴得不成樣。盡管已經被打理得幹幹淨淨,身上也看不出一絲創傷,甚至連手腕頸間,為免被尖銳的鐵刺損傷,都被包裹仔細。可是這個人,盡管直直地坐在那裏,可是卻讓人感到了無生氣。
深秋的午後,溫暖的陽光映照,他的皮膚白晰得近乎通透,精心描畫一般的劍型長眉經過飛揚的額角直入鬢邊,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低垂,在眼下遮起一道重重的深影,看得久了,會讓人心底泛起重重的憂傷。直挺的鼻梁下,秀美的唇形微微緊抿,別有一種讓人心碎的堅強。精致的下巴,寬一分稍嫌霸氣,窄一分則稍嫌嬌氣,那樣精巧的弧度,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