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景塵愣住。這聲音——

牢門“哐”地一聲打開了。戴著頭套的看守把一個手銬套在了範景塵的手腕上,不由分說把他拽了出去。出去的路上遇到不少看守,可是當帶著範景塵的看守向他們出示一張小小的磁卡時,他們都悄無聲息地退開了。

範景塵這才注意到,那個看守的手上居然纏著厚厚的繃帶。

“喂,”範景塵叫他,“你——”

“住嘴!”對方低聲警告。

直到被帶到看守所外推進一架警衛隊專用的飛行器裏,範景塵伸出還能活動的另外一隻手扯下看守頭上的頭套:“居然是你?”

正憤憤然啟動飛行器的家夥,不是因舒安是誰?

因舒安冷冷地說:“你現在還是我的囚犯。我有權處置你。”

範景塵“噗”地笑出聲。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弄清楚因舒安究竟想幹什麼。但是他沒有立即反抗。在這種時候,先沉住氣,再隨機應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飛行器緩緩升起,慢慢飛到了密密麻麻的建築物上空。人造穹頂像一口巨大的透明鋼鍋那樣倒扣在鑽石城上。它的邊緣看起來似乎遙不可及,但仍舊另人產生無可言說的壓抑感。範景塵仰頭靠在椅背上伸個懶腰,“真想不通,你們怎麼會願意在這種地方呆一輩子。”

因舒安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用擔憂的目光注視著下方的街道。

鑽石城的主要街道都被抗議的市民占滿。這個時候“被綁架”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三千,這在市民中間引發了極大的恐慌。每個人都害怕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會是下一個。拯救人質、與星島聯邦和解的條幅到處飛舞。

然而更糟糕的是警察和軍隊都在四處出動。

因舒安在議會說出了這次“綁架事件”的真相之後,議會當即決定,把配星島聯邦假裝被綁架的那些叛徒的家人全部逮捕。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人將會被處以叛國罪。

警察們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整個城市都亂成了一團。範景塵看了一陣,忍無可忍,“你們就這點出息嗎?隻會拿手無寸鐵的無辜老百姓出氣?”

因舒安臉色鐵青,“夠了!這又不是我的決定!”

範景塵:“咦?你不是警衛大隊長麼?”

這時,下方的街頭的揚聲器裏突然播出了一條通知:“警衛大隊長西斯提向各位市民呼籲,為了您的安全,如果您知道身邊的人和非法的星島聯邦勾結危害鑽石城的穩定,請踴躍地向警方舉報。警衛大隊長……”

因舒安低聲說:“辭職了。”

說著轉過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作為軍人,我不能不履行我的責任。但是做為一個普通人,我有權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哈哈哈……”範景塵臉上的驚愕變成了開懷大笑。他一拳頭重重地打在因舒安肩膀上,“讓開,我來!”

因舒安不情願地用鑰匙打開了拴著他們的手銬,然後讓出了駕駛座。他知道,在自己的手受傷的情況下,還是讓範景塵來駕駛比較安全。

範景塵毫不猶豫地拉底操縱杆。飛行器瞬間俯衝直下,幾乎是貼著地上的人的頭頂飛行!

在飛到一隊正向前方跑步前進的警察上放時,因舒安忽然伸手按下了一個鍵。白色的催淚噴霧在飛行器下方噴湧而出,警察們紛紛捂著臉倒在地上。憤怒的市民們立刻圍了上去,將他們五花大綁。

就這樣繞著主幹道飛了幾圈。把街上一群群的警察們都驅趕開之後,範景塵掉轉方向,直奔議會大廈。

他們遠遠地就看到議會大廈頂上的燈閃著刺眼的紅光,這意味著議員們還在緊張地辯論。因舒安打開飛行器上的聲音捕捉設備,街上嘈雜的人聲瞬間把小小的飛行器灌滿。所有的人都在大聲討論。如果議會決定馬上對星島聯邦動武,意味著“人質”們可能會被全部殺害。人們群情激奮,許多人開著私家的飛行器在軍部上空繞行,企圖以此阻止軍隊的人員去開動戰艦。

事情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範景塵把飛行器停在半空。兩人並肩坐著,靜靜地等待事態的變化。

半個小時之後,議會議長、總督和新上任的警衛隊長齊齊出現在議會廣場前麵的高台上。廣場上空出現了他們的全息影像,議長上前一步,開始發表演講。

“尊敬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下午好——”

“啪!”

在議長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忽然有個小孩子駕駛著小小的蜜蜂飛行器從他上方經過,然後朝他的腦門上丟了一包藍色的顏料。很快,所有站在高台上的人,包括總督在內,全身都被染成了彩色。

全息影像把他們狼狽的樣子放大了數百倍,廣場上的人們發出一陣哄笑。

“滾!好戰分子滾出去!”

“要打仗你們自己去吧!”

“把自己的兒子藏在腋窩裏,讓別人的孩子去流血犧牲,算什麼好漢!”

“重選議會!叫母星重新派個總督來!”

“和星島聯邦和解!”

“廢除非法移民歧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