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地站在雨裏,都沒有再說話。直到由遠至近傳來“啪啪”的聲音,雛實雙眼紅腫,啞聲說“謝謝哥哥,媽媽和我都很感謝你。”
對方傷痛的樣子,不知怎麼觸發了伊澤久遠的記憶。看著少女眼底藏不住的哀怮,似乎跟那時候臨死前哥哥看他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這樣深刻的神色,怎麼可能輕易忘卻……他之前怎麼沒有想明白呢。
他們是不是也像她一樣悲痛於他的死亡,也會因為不能再次見麵而感到絕望,或者是……憎恨他一死了之,不給他們最後挽留的機會。
這樣想著,嘴巴不受控製一樣問了出來“你會怨恨麼?”
在死亡麵前放手離開,沒能堅持留下,沒有遵守陪伴的諾言。
雛實擦擦臉上的淚水,扯起一個算不上好看卻很堅定的微笑“不會!”
伊澤疑惑的看著她,沒明白話裏的意思。
“媽媽說,她雖然不在了,可是不代表留下我一個人。”雛實的眼角還掛著淚,眼底卻一片清明“如果死亡是結束,那麼我們隻要找到新的開始,努力的生活就是值得的。能夠記得媽媽的笑容,懷抱裏的溫暖,對我說話時的溫柔,就好像她沒有離開一樣。即使再也看不到她,我也要好好的生活。萬一她能看到我,她會為我開心的。”
“你媽媽跟你說的麼?”伊澤依舊注視著雛實,眼神卻渙散開“怎麼說,她的責任都不用擔負了吧,不管以後怎麼樣,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就像那時的他,死亡就是一世終結,再也沒有需要背負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雨漸漸變小,停止。太陽從雲朵中鑽出來,耀眼溫暖的投下無數道光芒,天的一邊不知何時顯出一段彩虹。
“不是的,媽媽說死亡不是終點。”雛實認真地說“如果說把死亡當做是責任的終點,那是無用無能的逃避。直麵這種結果,並不是全部的絕望,也許還是新生活前的轉折。就算再也見不到,我的媽媽還是我的媽媽啊,我隻有這一個媽媽,我們的關係不會改變,那樣的感情不是能被別的事情取代的!”
“不會被取代麼?”伊澤愣神地喃喃自語,不知是問雛實還是問自己。
那麼,在他臨死時,他是怎麼說的——
【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能答應我麼……忘了我。】
·
監禁室
從番隊相連的走廊過來時,山田花太郎遇到了一大批正從裏麵向外跑的死神們,現在已經升到七席的他,還是沒被多少死神放在眼裏。大家匆忙地向外跑,誰也沒跟他打招呼,慌亂間還推開他讓他別當在路中間。
為了防止手中托盤上的食物撒出去,山田花太郎在眾人的推搡間,隻能順著力道各種轉圈。等到大家都跑出去了,他差點暈暈乎乎地栽倒。
站在原地適應了一段時間,他才晃晃悠悠地走到裏麵的一處監禁室。
他被派來照顧朽木露琪亞的時候隻負責每天的打掃和送餐,雖然這種事情派給他有些降低他的身份,不過早就習慣上級的指示,他也沒什麼抱怨。更何況,從心裏某些見不得人的心情上來說,他樂此不疲。
“露琪亞小姐,我幫你拿飯來了。”
知道露琪亞不會回應,花太郎像之前一樣拐過橫牆,向麵前的監禁室看去,黑壓壓一片也不知道露琪亞坐在哪裏“露琪亞小姐?”
昏暗的室內,隻能勉強看到紅漆凳子上空無一人。
花太郎試著叫了兩次,依舊沒人回應。就在他有些慌張的時候,一個死神從側門走過來。或許是聽到花太郎的喧嘩聲,他皺著眉不太高興地問道“你是誰?幹嘛來的?”
“啊?哦……我是負責照料露琪亞的工作人員。”說著,花太郎不甘心地又朝室內看了看“那個……露琪亞小姐呢?”
“你是四番隊的人啊。”那人微微緩和了臉上的表情“朽木露琪亞已經已送到懺罪宮去了。”
花太郎聞言愣住,身上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他愣愣地說:“怎……怎麼會這樣”
那人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花太郎臉色很難看地扯出個笑容“沒有,因為沒有聽說。”
那人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不管花太郎什麼毛病,轉身離開。
中央四十六室決定的事情還需要對一個死神交代,隻是一個七席而已,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
此時的花太郎完全不會理會那人怎麼想,實際上他的心已經亂成了一團。
露琪亞小姐被押送去了懺罪宮,那麼行刑的判決根本不會轉圜。白哉大人知道這件事了嗎?如果知道了,他會多傷心。
已經失去了伊澤的白哉大人,怎麼能再失去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