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沁海調整了用一下呼吸,盡力克製住自己的顫唞,第一次麵聖就是這般境地,也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他開口道:“楚嬪娘娘這些毛病並無大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隻要日後好好調養即可。可……可現在恐是患上失憶症了……”

“失憶症?”莫焯鈞喃喃道,好像已經忘掉周遭人的存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裏,“失憶症……”

“前段時日,楚嬪娘娘曾經為救二皇子落入水中,皇上可還記得?”舒沁海繼續道。

莫焯鈞緩緩低下頭,望向舒沁海,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好似一塊千年寒冰。

又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目光,舒沁海努力不讓自己打哆嗦,聲音平穩繼續答話:“娘娘那時與二皇子一同落入水中遇險,症狀相似,太醫們給出的診斷的法兒子也是一樣的,可娘娘昏迷的時辰卻比二皇子久了,恢複得也慢。”

“加上今日症狀又是昏迷後才產生的,恐是入水中,動作激烈,頭部在池底收到了重創,雖無外傷,但內裏氣血也是會有淤積的,隻是看不出來罷了。”舒沁海將頭深深埋下,等著莫焯鈞怒氣爆發。

誰知莫焯鈞的聲音淡淡的,幾乎讓人聽不見,“那可有診治的辦法?”

見莫焯鈞情緒平穩,舒沁海暗自舒了一口氣,“微臣在古書上見過這種症狀,也有個方子,可化腦補氣血淤積,待臣回去與各位太醫們好好商討一下,看看是否可行。但……但到底是否能除治,就要待天命了,不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是沒有大礙的。”說完便故作誠懇的磕了幾個頭。

玉竹、芍藥一聽醫術高明的舒沁海都不一定能治好自家娘娘,不約而同紅了眼眶。

而莫焯鈞又何嚐不是呢?他疲態盡顯,身子已經癱軟靠在床邊。“什麼時辰了,常伺?”

“回皇上的話,已經寅時了。”常伺在一旁察言觀色道,再過不久,天都要亮了,皇上一夜未眠,早朝還上麼?

然後皇帝莫焯鈞並未給他思考的時間,“都下去吧。”

總該有千萬般舍不得,玉竹還是被芍藥拉出了門。她和小姐何曾分開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竟不能在小姐身邊伺候著。

心裏很是悲傷,早已被淚痕布滿的臉上,又開始溼潤起來。芍藥看著玉竹已經哭得皺巴的小臉,隻好緊緊抱著她,靠在門口,兩人寸步不離西閣。

看到她們這幅樣子,舒沁海似乎有話要說,但常伺還守在身邊,隻好暗自瞟了一眼,便給常伺打了個禮兒,離去了。

今兒個一整夜,西閣都是暗暗的,院內的燈籠也無人敢來點,都知道莫焯鈞氣壓陰沉,誰都不敢來找死。竟然除了伺候的常伺三人和舒沁海,就再無半人踏進過西閣的院子了。

天兒也是陰的,不一會竟下起了雨。常伺、芍藥、玉竹盡管憋了一肚子的話也不敢現在出聲啊。

風透過窗戶和雕花門的縫隙,吹得燭光映在窗紙上搖搖晃晃,時大時小,常伺本有意將屋外燈籠點亮,思考一下還是作罷。

莫焯鈞一動不動的盯著楚雨霏,她還是那樣躲在被子裏,不言不語的。角落圍起的的燭光好像為他們圈起了一個世界,隻有他們兩。

雨從天而下,順著屋簷的縫隙掉落在地麵,滴答滴答。

“雨霏,你聽下雨了。”莫焯鈞還是那樣的姿勢靠在床邊,喃喃自語,若不仔細聽話的內容,壓根不知道他在對誰說。

可眼神依舊未動,好似期盼著回應,可惜屋內依舊是一片死寂。

“雨霏,你在被子裏不悶麼,出來透透氣吧。外麵下雨,下完空氣肯定特別好,朕帶你出去走走可好?”還是沒有回應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