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焯鈞本就對常伺沒有怪罪之心,“起來吧,你沒做錯什麼。”說完就繼續轉身前行了。

可瞧著樣子,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這種時候,楚嬪娘娘都那般了,皇上應該不會去其他嬪妃那裏。不回寢宮,不去禦花園,恐是要去雨馨殿了。

說來也奇怪,這個皇後娘娘好像看什麼都淡淡的,對皇上也並不像其他嬪妃那樣努力爭寵,兩人一直相敬如賓。若說身後家族的勢力,現在倒不如謹妃蔣雨晴,身後有個丞相蔣國公撐腰。可當年,連太子妃都未確立的皇上,登上皇位沒多久就把後位給了葉赫氏。

這兩人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啊,但準備還是要有的。常伺伴隨帝側,輕聲開口道;“皇上這可是要朝著雨馨殿去呀?”

“不用派人通傳了,朕就是隨意走走,到了就進去坐坐,說幾句體己的話,何須大費周章。”莫焯鈞淡淡回道。

常伺自然不敢多言,既然皇上讓他什麼都不做,那就老實跟著好了。

……

雨馨殿內,葉赫氏正俯身細心挑選內府司送來的新茶白毫銀針。

此茶都是由鮮葉茶芽製成,挺直似針,滿披白毫,如銀似雪,熠熠閃光,令人賞心悅目。

衝泡後,香氣清鮮,滋味醇厚,杯中的景觀也使人情趣橫生。茶在杯中衝泡,即出現白雲疑光閃,滿盞浮花乳,芽芽挺立,蔚為奇觀。

性又寒涼,有退熱祛暑解毒之功。等這天兒再熱些,剛好能泡給小皇子們喝。往年,他們也是最喜歡這種茶。

茶多味苦,好在有這種好玩好看的茶,多少也能讓小孩子喝點兒去。他們總是將銀針把玩在手上,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茶盞,竟能待住好一會兒。

突然葉赫氏又想到陳常在的孩子,應是能趕在今年出生。這個孩子無論男女都會受到很大的重視,她自然是知道的,否則不會連皇上也坐視……

她最不願害人性命,無奈隻為在這深宮中謀得一絲地位,保得母子平安。可以想到那個陳常在能夠在自己和皇上兩人的夾縫中成功受孕,手段可真是不容小覷啊。

心愈是感到寒冷,葉赫婷一下呆立著出了神。

一進門兒的莫焯鈞就看著這幅景樣,心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他與葉赫氏雖已育有兩位皇子,可說到感情,不如更像多年的知心好友。很多時候,隻要心煩意亂了,他就願意到這雨馨殿來坐坐。

不是不知道這麼些年來葉赫氏背後做了什麼,隻是兩人恰好目的相同,不謀而合,莫焯鈞就看破不說破了。他還是很感激這後宮之中有這樣一片淨土的。

“皇後可又是在準備新茶,想什麼呢,先給朕來一杯練練手吧?”莫焯鈞淺笑出聲道。

被莫焯鈞聲音嚇得一驚的葉赫婷,不小心將手下剛分好的茶,又混淆了界限。不免有些氣惱:“皇上這是做甚麼,也不叫奴才們通傳一聲。臣妾年紀大了,經不起這般驚嚇。”

莫焯鈞望著眼前的女子,隻有不經意的瞬間,她才會對自己露出似有似無嬌羞。倒也不在意,好笑地道:“皇後何出此言,要知道皇後的年可可還比朕小上幾分,你年紀偌大,朕不成老頭了?”

“女人的年歲可不比男人,臣妾都已誕下兩子,早就青春不複了。”說完,葉赫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竟出了神,麵容感傷。

一時之間,莫焯鈞也不忍打擾,低頭想把被他擾亂的茶葉重新分好。方才弄了幾顆,就聽見葉赫婷喃喃開口道:“若皇上真的懂其中含義,切莫辜負了心頭之人。皇上是天之驕子,什麼不是唾手可得,可偏偏這時光,是不聽您使喚的。深宮一晃數十載,別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