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事的楚雨霏,忽的唇角一鬆,媚比黃鸝脆三分的笑,就那麼從她的唇邊露了出來。
“可要委屈妹妹了……如今戰事吃緊,王爺在外保家衛國,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若屆時短缺了妹妹和小皇子,還望妹妹海涵。”
瑾妃蔣雪晴的聲音,仿佛空穀黃鶯婉轉了珠玉佳音,清脆而又靈動,聽在楚雨霏的耳裏卻總覺得有些不妥似得。
但出於禮儀,楚雨霏還是稍稍低下了頭,作了副不勝惶恐的模樣,低眉順目道。
“哪裏,臣妾惶恐,王爺在外征戰,身為女子,無法身穿戎裝征戰沙場,在後方也該略盡一份綿力才是,臣妾一切聽憑皇後娘娘,與瑾妃娘娘的調度。”
這話乍一聽很是懂事和識時務,一側的人臉上,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然而瑾妃蔣雪晴卻準確的,抓住了楚雨霏話中的漏洞,眼神一凜,卻又是一聲媚笑。
“好一個聰慧貼心的妹妹,難怪陛下對妹妹和小皇子皆是如此上心,想必正在前線的王爺聽了,也會欣悅萬分呢。”
本是一句附和的話,卻被楚雨霏硬生生的,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蔣雪晴的用詞是“欣悅”,而非“欣慰”,是以她的意思是……
楚雨霏的眉毛,不禁緊緊的擰在了一起,末了又鬆開了,盡量平聲靜氣道。
“王爺是我國將士們的榜樣,臣妾隻是區區女子,不敢妄議國事,隻能略盡綿薄之力,且家兄亦隨行左右,臣妾擔憂也屬人之常情。”
這番話說的漂亮,蔣雪晴原本是挑不出什麼錯處來,但她卻又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抿唇一笑:“王爺與父兄尚且如此,若是陛下親自禦駕親征,不知妹妹會如何思之成狂呢,真叫眾姐妹們汗顏。”
楚雨霏暗自咬了咬牙,看來這個瑾妃蔣雪晴,今天是不找茬到底,誓不罷休了……
不過好在,楚雨霏行得正坐得端……
於是楚雨霏順勢站了起來,與蔣雪晴遙遙相敬:“承蒙瑾妃娘娘謬讚,臣妾受之有愧,身為天子妃嬪,此乃本分所在。皇上是不僅是姐妹們的皇上,更是我們的夫君,自然會愈發思念。”
沒想到此言一出,其他眾嬪妃,都有些淚凝於睫的模樣,雙目通紅如斯,好好的一場滿月宴,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重。
唯有瑾妃蔣雪晴並未如此,她端的是一副淒淒切切的樣子,嘴角,卻是一分勝券在握的笑意,隻見她拿起一方錦帕輕掩了嘴角,悶悶的笑意,便從那方錦帕後影影綽綽的傳來。
“不曾想到妹妹竟如此博愛,既然身為天子妃嬪,卻不一心一意侍奉陛下,居然心中還有別的男子……還真是,真是讓皇上寒心,更何況你那被打發到皇家寺廟的姐妹,楚靜秋,那可更是讓人唏噓呢……”
蔣雪晴這一番話,不輕不重的朝著楚雨霏砸了過來,直砸的她瞬間指尖一僵,心裏寒涼徹骨。
好在、好在……莫焯均忽然在此時,從桌下輕輕執起了楚雨霏的手,安慰般的握在了掌心,隨即目光亦是不輕不重的,投向了對麵若無其事般的瑾妃蔣雪晴。
忽然道:“靜王爺乃是朕的手足,楚家大公子亦是楚嬪的大哥,思念更是人之常情,思念王爺,乃是因為朕與其,乃是手足至親,思念兄長,乃是血脈相連,瑾妃可是當真了?”
原本還想不服氣的,說些什麼的蔣雪晴,在接觸到莫焯均的,不容辯駁的目光時,隻能憤憤的咽下了剛到嘴邊的話,轉而卻說道。
“皇上此言有理,是臣妾太過較真了,還望妹妹不要與姐姐置氣才是。”
楚雨霏見莫焯均,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替自己結尾,心中頓時就像一汪泡進了沸水的蜂蜜,甜的化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