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大夫開的藥他都讓武心寧親手熬製,端到養心殿的時候,還要把藥分成三份,他和武心寧各自嚐試一份之後,才命人喂給康熙。胤禟聽胤禩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不禁瞪大眼睛道“四哥有點過了,她可是自家人,四哥這麼做有點像故意找茬!”
“正因為這樣,所以四哥才要嚐試一下,”胤禩真正佩服起胤禛,說道“這個茬,四哥找要比別人找更說得通。”
經過將近半個月的調理,康熙的身體慢慢好起來,對於胤禛也越來越滿意。他不止一次私下裏跟武心寧誇讚胤禛,說他細心周到。“朕往日常斥責老四,說他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現在看來,倒是朕的不對了。”病在床榻間,才知道哪個兒子對自己好。
武心寧對於康熙的誇獎,不知是喜是憂。現在的局勢看來,年長的皇子中除去因鎮魘胤礽而被革爵的胤褆之外,有希望成為太子的就是剛被廢黜胤礽。武心寧知道三阿哥胤祉也有奪嫡之心,但是他現在不具備那個實力。而胤禛一向低調,所以他的處境可以說是比較安全,不會輕易被其他兄弟算計或者排擠。
現在康熙逐漸賞識胤禛,時常人前人後誇他。樹大招風,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胤禛似乎也意識到了同樣的情況,不止一次地跟康熙表明自己“惟願皇父安康,屬天下黎民之幸”。胤禛越是這樣,康熙便越是誇讚他為人低調謙和,還命人去掉了之前對他“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考語。
胤禛為了不在兄弟之間惹起矛盾,盡量減少了出現在康熙麵前的次數。康熙病情見好的時候,他又命人接武心寧回貝勒府,以示自己沒有邀功論賞之心。
胤禛與武心寧如此小心行事,自然會有所回報。康熙並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胤禛的身上,因為總是有人不合時宜地過來“探病”,擾亂皇帝的情緒。比方說,大學士馬齊。
這個人每日早晚兩次問安,每一次除了探望皇帝病情之外,毫不例外地就要保奏他心目中的太子—胤禩。康熙起初還耐著性子聽幾句,後來實在聽不下去了索性便敷衍起來。再後來他隻要一聽到“馬齊”這兩個字就會頭疼。武心寧在養心殿侍奉康熙的時候,每次有馬齊求見她便胡編亂造理由,說皇上已經安寢,或者皇上周身不適不宜接見。總之馬齊沒得到多少機會在康熙耳邊“嘮叨”。
待這會兒,武心寧剛被胤禛接回貝勒府,馬齊就馬不停蹄地往宮裏趕,心道可是逮著機會了,又在康熙耳邊說個沒完。
不光是胤禩這一邊的人,就連胤礽的人也開始坐不住了。聽說康熙召見胤礽,不但不再圈禁他,還讓他在鹹安宮好好養身體,而且把之前與他不和的直郡王爺革爵查辦,又不斷誇讚與他交好的四貝勒胤禛,種種情況分析,太子的擁護者們覺得胤礽複立的可能性較大,因此也有人密上條陳,對胤礽加以保奏。
十一月初八,康熙在早朝中告訴諸位大臣“不得妄意揣測”,又不斷強調眾人不得向胤礽與胤禩獻殷勤。“立太子之事,朕心中已有成算,眾朝臣不得幹預!”
康熙的告誡顯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一來是因為胤礽被廢之後,臣心動蕩,各位阿哥的擁護者皆躍躍**試;二來是因為康熙自己首先“破壞”掉了自己的命令。他在十一月十四日的早朝中命令群臣各自舉薦太子,又特意強調“除廢黜的直郡王胤褆,其餘皇子皆可推薦。”
滿朝文武聽了皇帝這樣的聖旨,不禁心生疑惑,均說此事關係重大,非人臣所當言。當然了,這些隻是表麵現象。康熙心裏比誰都明白,他們早已按耐不住,躍躍**試想要推薦自己心中的“太子”。康熙無比堅定地說“眾意屬誰,眹即從之”,見朝堂之下某些人喜上眉梢,康熙又強調道“大學士馬齊不得參與此事”。此話一出,羞得馬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敢公然言語保奏。
這時候的康熙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是要立胤礽還是胤禩。
當日早朝退下之後,馬齊便先入內閣,從大學士張玉書開始奔走遊說,希望眾人保薦胤禩。除了張玉書,還有領侍衛內大臣鄂倫岱、理藩院尚書阿靈阿(胤誐生母溫僖貴妃的弟弟)、戶部尚書王鴻緒、工部右侍郎揆敘(大學士明珠的次子)、貝子蘇努等人,均將“八”字寫於左手掌心之中示人,希望群臣共同保薦皇八子胤禩。
康熙暗中得知此事,速速召集群臣與乾清宮議事。不但收回了讓群臣保薦的旨意,還斥責馬齊“暗中勾結諸官”“不聽朕命,與王子處相聯絡”。
“八貝勒胤禩,雖頗有識量,但理政尚不得法。且於淩普之事妄圖結私,剛剛釋放自由。”康熙還提到了一個讓胤禩最敏[gǎn]的話題,就是他母家出身“辛者庫賤籍”,沒有做太子的資格。
剛剛被革除王爺爵位的胤褆在家中聽聞朝堂所發生的事情,不甚焦慮。他自己已經沒有了奪嫡的希望,自然是想要讓胤禩能夠成為太子,將來做了皇帝,憑借母親惠妃的身份,胤禩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突然靈光一現,胤褆有了主意,便令人準本快馬一匹,不顧一切地朝皇宮趕去。
康熙將胤褆革爵之後便晾在家中不聞不問,此刻聽說胤褆求見,以為他是悔過認錯,便命人將其帶入東暖閣說話。豈料胤褆一張口,沒有問及其父的病情,卻是再次舉薦胤禩,便令康熙大為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