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的聲音突然回蕩在耳邊,高無庸低聲稟報“王爺,屬下已經查明,的確有一名侍衛假借王爺的名接走了寧主子和小格格。”
“是誰?”胤禛的右手停放在武心寧閑時臨摹的詩作上,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是八爺的近侍蒙賁爾,此人平日極少露麵,行跡多在江寧一帶,不知何時回的京城。”
片刻的壓抑,緊接著胤禛書桌上的東西就被橫掃到了地上。
“胤禩!”胤禛的拳頭落在書桌上,食指上的翡翠扳指應聲破裂。這一幕,就連多年跟隨服侍的高無庸都感到心驚膽戰。
這時候胤祥踏入胤禛的書房,看見這般景象便一腳進一腳出琢磨著到底要不要進去說話,他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胤禛見胤祥過來,看他一眼,高無庸立即關門出去,等候兩個人議事。
“四哥,這件事情你不要明著來才好。”胤祥思索片刻,說道“八哥既然敢帶走她們母女,就不怕你去皇阿瑪那裏告狀的。”
胤禛憋著一股氣,指節都越發蒼白。胤祥見狀安慰道“四哥,心寧經曆那麼多事情,也算是見過世麵,而且她一向聰明,皇阿瑪都誇她福澤深厚能逢凶化吉,你不必如此擔憂。”
“我擔心老八老九會惱羞成怒。”胤禛不確定地說“若是別人,也就算了。”這件事情的主使是老八和老九,劫持的又是武心寧,叫我如何放心?
“四哥,我相信他們不會傷害她……至少九哥不會,他一定會拚命保護她。”
門口響起敲門聲,胤禛冷聲道“誰?”
“王爺,奴才有要事稟報。”
高無庸進來,說道“王爺,十三爺,屬下的人查明,劫持寧主子和小格格的是頭幾年反清複明的餘黨,據說是受了八爺的恩惠,又拿了九爺的銀子。”
胤禛感覺自己的頭皮都開始發涼,他咬牙問道“人在哪裏?”
“剛一出城,就不見了。”高無庸的聲音很小。
“不見了?”胤禛眯著眼睛打量高無庸,半晌,低沉而堅決地說道“再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嗻!”
深夜,八貝勒府。
“爺,人帶來了。”一名熟睡的嬰兒被送入了胤禩的懷中。這裏是貝勒府的暗房,知道這處暗房所在的人幾乎寥寥無幾——除了胤禩的幾個心腹下人與兄弟之外。
“寶月。”胤禩看著嬰孩轉醒,輕輕地晃晃,含笑道“你長的越來越像她了。”
“八哥,那幾個人到底安不安全,萬一他們對心寧動手怎麼辦?”胤禟看看毫發未損的寶月,寶月正笑嗬嗬地扯著胤禩的辮子,以為他在逗自己玩兒。
“他們不會蠢到對雍親王的內眷動手,”胤禩抱著寶月,笑道“他們是市井地痞,隻認得銀子而已。”
“四哥會來嗎?”胤禟開始後悔讚同八哥這個計劃,因為他實在有些不信任這些辦事的人,寶月在八哥的手裏,必然是沒事的,但是那些劫持武心寧的人卻是曾經反清複明運動的擁護者,八哥居然說他們隻是地痞流氓“而已”。
“明日一早,四哥定會出現。”胤禩看出胤禟眼中的擔憂,說道“放心,我比你更加不想看見她有事……隻要能逼四哥交出賬目,在鹽案的事情上撇清你的關係,心寧和寶月就能安然回家。”
胤禛不敢道康熙那裏告發胤禩,生怕劫持武心寧的那夥人借此機會來要挾,萬一目的達不成,他們定會殺人滅口。清早,兩匹快馬出現在八貝勒府邸門口。不等下人通傳,胤禛便直接進了胤禩的書房。
“四哥好興致……這麼早就來府上小坐?”
胤禩帶著淡然的笑意,看著胤禛因發怒而變黑的臉,心裏感覺無比痛快。
“人呢?”
胤禛沒空跟胤禩笑,隻簡短地問了兩個字,胤禩假裝不知道他說什麼,納悶地問道“什麼人?四哥這是什麼意思?”
“心寧和寶月呢?”胤禛加重語氣說道“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原來是寧側福晉和寶月格格啊,”胤禩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我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弟弟看你公務繁忙,所以就請寧側福晉到弟弟莊外的一處私園休整。”說完,胤禩加上一句,“差點忘記了,我擔心寶月不適應那裏的環境,所以就抱到了我的府上。”
胤禛聽說她們母子沒事,而且寶月還在胤禩府上,心裏鬆了半口氣。“你們想要什麼?”
胤禩放下茶碗,命人關上了書房的門。
“弟弟知道,有一筆江寧府的賬單在四哥手上。”胤禩淡淡地說道“好像還有一些頭幾年沒來得及清點的庫銀數量。”
“你想怎樣?”胤禛早就猜到了胤禩的想法,果然與自己之前揣摩的相差無異,他們就是想用女人和孩子來迫使自己銷毀賬目,保全老九。
“隻要四哥高抬貴手……你我還是好兄弟,我對四嫂自然以禮相待。”胤禩打開天窗說亮話,“四哥是明白人,你就是放,放的也是自家兄弟。不放,害得也是自家兄弟,更何況還平白地搭上了寧側福晉和寶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