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在這個時候,她才想起她身上的發帶去了什麼地方,抬手將它解下。任由一頭的頭發垂下,緊緊的捏著它,知道剛才的噩夢肯定是因為越清風剛才說的她做的夢所致。深深的吸口氣,一點點的擦幹自己臉頰上這莫名其妙的淚漬,朱巧昕這才慢慢的下了床。
“殿下,我還能陪巧昕多久?不用顧慮的,巧昕她睡著了暫時不會醒來不會聽到的,這裏伺候的人,我也全部讓他們下去了,所以我請求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
朱巧昕踩在大理石麵上的腳一下子停住,臉上無一絲表情,隻是捏著發帶的手不覺的緊了又緊。
“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還能陪她多久?”
朱高風平日裏那總是很溫柔的聲音,此刻多了一絲連他都不知的冷意。
敏銳的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異常,本不想回答。但沉默了很久,想來想去,越清風抬眉輕聲道:“我想一直都陪著她,但我應該活不過明年了吧。世間萬物都有命,從我第一次犯病時,我就感覺到我應該是活不過二十三了。”老天讓她保留前世記憶已經是厚待了,這輩子身體的異常大概就是命運吧。竟然是命運,她又怎麼會活過上輩子的歲數。所以大概她剛才對巧昕說的那些,都隻能算是奢望吧,是奢望便肯定不會實現了。
“你第一次犯病是什麼時候?”
“是,是巧昕為了我殺了國舅周涅閑,是我回越府我的房間後!”
“我剛剛聽雲行說,說兩日前,你本來犯病了。但卻在女皇趕到後又醒來,直到聽到女皇給鎮國大將軍定罪,直到那越謙德被女皇的人團團圍住後,你才又昏了過去。”
朱高風的語氣越來越不對,不知他問這些到底是怎麼了。越清風隻能點頭。
“你憑什麼認定你活不過二十三歲?”
此時的朱高風,語氣間別說存有原先的一點點善意,簡直都帶出一絲絲諷刺無奈來。
一下子愣住,抬起右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心口。想了半天,不想告訴他她上輩子就是在二十三時沒得,越清風隻能低頭輕聲道:“我算過命,算命的說我活不過二十三。而且兩年前,在徐陽,那裏的大夫也斷定我活不了多久!”
本想諷刺兩聲,但見她好像當真沒有一絲的感覺,到了最後朱高飛隻能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突然想到,她之前昏迷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剛剛回來的鎮國大將軍。想到她剛剛醒來,眾人肯定還沒有來得及將那人的事情告訴她。
想了想,朱高飛慢慢的抬頭輕聲幽幽道:“你知道,鎮國將軍出逃的事情嗎?”
“他逃了!”坐在椅子上,不自覺的抖了起來。越清風低頭不敢置信道:“怎麼,怎麼可能。他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衛國吧。”望著她發抖的身子,朱高風隨意輕飄飄道。
“怎麼能!”一下子猛然站起,越清風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臉色一下子發起青來:“我不能讓他活著,不能讓他去西衛,他怎麼--怎麼能去西衛!”
“可他就是去了西衛,還帶走了女皇不少的人馬!”感覺自己像是摸到了什麼,朱高風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他---”
“他死了,別聽我皇兄胡說八道!”飛快的上前,不知他到底在做什麼。上前趕緊扶住越清風朱巧昕連忙道:“不要擔心,姐姐,我--”
朱巧昕的話還未說完,剛才激動萬分的越清風,再次軟下了身子暈了過去。
一下子麵色發白,見自己的兄長終於收起了他那奇奇怪怪的眼神走了過來。一下子打掉他的手,朱巧昕雙目赤紅大聲道:“你回來究竟是做什麼的?她暈迷了整整兩天才剛剛醒來,你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卻還是讓她暈了過去,朱高風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我---”雙手僵在半空,從沒有被自己的妹妹這麼嗬斥過。知道是自己的心急了,也知道四年未回來將大周全部都留給她,確實有些自私了。
慢慢的上前,從她懷中一點點的接過暈在她懷中,剛才還蠻有精神的越清風。
將她抱到不遠處的貴妃軟榻上,朱高風伸手摸上她的右手手腕,見她竟當真暈了過去。
死死的盯著越清風,眼中滿是複雜。半天朱高風才抬頭,對著一動不動望著自己的妹妹輕聲道:“我了解心悸,越清風的症狀確實很像心悸。但卻不是真正的心悸!”
“什麼意思?”朱巧昕慢慢的逼近,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她第一次犯病,是在她決定離開你去向皇兄請罪,承擔一切時,那時也是她知道自己身世時。第二次犯病,是在掉進遲江被救起時,這是堂弟剛剛告訴我的。而第三次犯病,雲行告訴我是兩日前,大軍凱旋而歸,她看到鎮國將軍鍾謙德時。”
不知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朱巧昕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總是突然發病,但是醒來後,卻總是能很快的恢複過來。關鍵時刻,一切一切的症狀都跟心悸一模一樣。但有的時候,她幾乎都可以控製自己的病情。每每到了關鍵時刻,她總是能在辦完自己想要辦的事情後,才允許自己暈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姐姐裝病?”有些難以接受,想到這次她吐血暈迷,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實。朱巧昕飛快否定道:“不可能,她沒有理由這麼做。而且以前的兩次我雖不在她身邊沒有看到,但這次我卻是看得真真切切,她不可能騙我的。”
“她沒有騙任何人!”不知該怎麼解釋,想了很久,朱高飛轉身看向自己的妹妹抬手比劃道:“就像小時候我們要是惹母後不開心,她就時常的按住額頭說頭疼。就像有人心中有事,那他便有可能睡不著覺。就像一個人難過了,即便她不哭,整個身子都會一下子發冷一樣。其實越清風的就是這樣,隻是可能她想的太多,情緒比別人強烈的多。所以在她受不了時,她的身體就會替她反應出來。可能是因為她的身份,可能是因為我們朱家一門正好有心悸的毛病,所以所有給她診斷的太醫,就理所當然的將她身上所有的異常都歸結到了心悸。”
“我不明白!”轉頭看著床上那比以前明顯消瘦的人,朱巧昕慢慢的搖頭。
“她是生病了,但你也看到了。她第一次犯病後根本就沒有暈迷多久,而是連夜立即進了宮。”仔細的回想著,剛才在她們睡覺時,雲行和朱鄭堂的每一句話,朱高風繼續道:“第二次,鄭堂說,他派過去的人明明見她一落水臉色就不對了。但是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死在遲江時,她卻硬生生的挺住直到上了岸邊才開始發病。還有這次,雲行告訴我,他第一眼看到她時,便感覺她連吸口氣都苦難了。但是事實上,她卻是在處理完了一切後,才在大家的注視下暈了過去。這次也時,她在我的麵前一直都挺著,但是見你抱住她,她就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