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有點看不透了。東西是她打碎,就算是俞芳菲推了她,怎麼算也算不到蕭燕妮頭上。鄭楚濱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人,把責任推到一個不相幹人身上,是他這種人做事情嗎?
紀寧一麵想著,一麵就伸手到上衣口袋裏去摸那塊手帕。今兒早上她把手帕洗了,晾幹後疊起來就放進了製服口袋。這東西就像個燙手山芋,扔不得也不知道該往哪還。扔了吧,萬一對方非問她要,她該拿什麼還?可要還回去吧,估計人家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沾了血東西,總有點不吉利吧。
紀寧摸了摸口袋裏熨帖手帕,又把手抽了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嗬欠。她今天上晚班,值夜,辦公室裏除了她隻有一個男同事,正那裏拿手機玩微信。看樣子是勾到了一個漂亮姑娘,臉上不自覺笑容掩都掩不住。
男人大概都那樣吧,見著個漂亮就走不動道兒了。紀寧看著男同事低頭側臉,不由又想起鄭楚濱來。
撇開人品不談,俞芳菲長得絕對讓人無可挑剔。她個子高,站自己身邊一對比至少有一米七二。鄭楚濱也高,目測得上一米八五。這樣兩個人站一起,金童玉女那是跑不掉。自己要是男人,肯定也喜歡俞芳菲這樣。黑曆史算什麼,誰年少時候沒愛過一兩個人渣啊。
俞芳菲勾引嚴易中固然名聲不好聽,可鄭楚濱呢?紀寧不相信像他這樣過千帆男人會沒點曆史。隻怕細細算下來比俞芳菲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三年前死麗晶酒店那個交際花不就是做皮肉生意嘛。鄭楚濱整天她房裏進進出出,要說兩人什麼都沒發生,打死她也不相信。
想明白了這一點,紀寧便釋懷了。早知道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了,還有什麼值得生氣。是氣自己看走了眼,療養院時候她還有那麼一瞬間要將鄭楚濱歸到好人那一類裏去。覺得他有個得了病母親,跟自己多少有點同命相憐。
現想想怪可笑,人家跟她哪是一路人。有錢人包戲子養女人那是標準配置,他鄭楚濱不過是娶個女明星罷了,算起來已經是規矩那種了。
男同事旁邊咯咯地笑出了聲。紀寧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對方察覺到了她目光,抬頭衝她一笑。紀寧也不好說什麼,低頭看自己麵前一堆記錄報表。
值夜就是這樣,很無聊很悶。可是不幹又不行。唐寧這樣高規格酒店,要隨時隨地滿足客人任何要求。所以每個崗位上都缺不了人。有些客人發起瘋來,半夜三點也會叫r servie,你若不去他便要投訴,可去了往往也沒什麼大事兒。
紀寧有一次接到一個任務,一個匈牙利來長毛鬼淩晨非要抽某種牌子香煙,一個電話就把她叫了過去。通常來說,唐寧裏什麼都有,像香煙這種常用品世界大多數主流品牌他們都有。
可這長毛鬼偏偏點了個偏門兒,那名字又長又複雜。紀寧大半夜拿著他寫給自己香煙名字滿北京城找,光士錢就花了三百塊。後那包煙她隻收了對方一百五,酒店還得倒貼一百五進去。
沒辦法,服務性行業就是這樣。顧客入住時候付了高額房費,裏麵包括了替客人買煙這種跑腿兒費用。酒店沒有隻能貼錢給顧客去買,買遲了還得跟人說srry。正因如此,唐寧才能如今競爭激烈北京酒店市場占有自己一席之地,並且一直以頂級奢華服務周到著稱。
鄭楚濱還是很有能力。不管他身後有多強大勢力支持,搞好唐寧這麼一座龐然大物也需要高超智商和強勢手腕。鄭楚濱挑老婆眼力不怎麼樣,做生意倒真是一把好手。
男同事見紀寧一直坐著不吭聲,看看四周沒人就湊了過來:“小紀,蕭主任走事情你聽說了吧?”
“嗯,我知道。”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紀寧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男同事一臉八卦,卻又極其小心,他扭頭朝門口看了看,轉過頭來壓低了嗓子道:“就是俞芳菲來開發布會那天。經理不是讓你跟著蕭主任去做核對嘛,後來蕭主任一個人回來了。再後來她就被調走了。我們琢磨著是不是那天琴園她得罪了俞芳菲,所以讓人拿來開刀了。”
紀寧有點好笑,心想得罪人事情可不是蕭燕妮幹。可她也很納悶,闖禍明明是她,受教訓怎麼倒成了別人?
可那天事情她不方便往外說,這要是開了個頭,解釋起來得說一晚上。她隻是笑笑,回了一句:“沒發生什麼,挺好。”
“那你怎麼沒跟蕭主任一塊兒回來,你留琴園幹什麼了?”
這人很有點打破砂鍋脾氣,紀寧正琢磨著要怎麼回答,桌上內部電話卻響了。她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十點半,又是哪個寂寞空虛冷家夥來耍他們玩了。
她趕緊接起電話,就聽那頭傳來前台經理聲音:“小紀是你嗎?琴園那邊打來電話,讓去收拾一下遊泳池,你趕緊過去吧。”
怎麼是那地兒。紀寧一時沒說話,那邊顯然有些急了,催促著:“老板親自打電話,趕緊去,別磨蹭。”
“去幾個。”紀寧看看空蕩蕩辦公室。男同事不管清潔這一塊,看來看去好像隻有她能上。
“一個就行。活不多兒,屋子裏不用管,泳池邊上收拾一下就行。別怕,老板已經走了,搭夜班飛機去香港了,碰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