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深入骨髓。
她搖了搖頭,似乎是要把這些糾結如纏絲的事甩到一邊,不願再去深想。如今已有將近九個月的身子,雙腿又浮腫的厲害,每日隻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再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付別處的閑事。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孩子,你就要來到人世間了麼?可惜了,不能讓你一出生就見到你皇阿瑪。”
寧德抬頭看了看窗子外邊:秋日肅殺,染得永和宮裏也是一片枯黃風霜。
皇上如今在五台山上不知道幹什麼呢?
她有些悵然地想著,眸子中閃現出一抹異色,似乎有五台山上的靈氣飄過。
九月壬辰,德妃烏雅氏於永和宮中誕下皇九女溫憲公主,因為還等著皇上回來給她賜個名字,寧德於是按著滿人的老習俗,就先叫她烏玉齊(滿語:九的意思,相當於漢語裏“九兒”,溫憲隻是封號,並不是她的名字)。她不僅是九月裏生的,按齒齡又是排第九的小公主(注:格格,滿語裏是小姐的意思,清宮戲裏老是把格格當作公主用,其實是不正確的,她還可以表示皇帝和親王妾室的稱謂。順治入關,仍的此稱號。到康熙時期,後宮定製,用格格稱呼後宮嬪妃的情況才消失。但是王府仍用此稱謂,用來稱呼王府中沒名份的小妾。乾隆帝生母孝聖憲皇後鈕祜祿氏在雍親王府邸時,名號既為格格。)寧德想著九九歸一的意思,又叫著順口,便領人眾人都隻喚她做烏玉齊。
月後,寧德出了月子,聽前頭人的回報,皇上和太皇太後已經準備開始起駕回宮了,掰著指頭算日子,想來不日也就可以回宮了。乳母抱了烏玉齊去睡覺了,這個小家夥和她四哥哥一般不愛睡覺,夜日裏鬧得慌,反而到了白天才能稍稍安生些,一樣的夜哭郎。總是乳母是得力的,寧德又有了經驗,總算不至於像養著禛兒時那麼的辛苦。
這些天,精神不濟便沒有去計較著後宮裏的事許多。如今佟妃娘娘陪了聖駕出遊,後宮的主掌是溫貴妃。於她也不是寒暄過幾句,並不能相熟到哪種地步,也樂得甩手不理,隻是宮裏的閑言碎語仍舊止不住地會傳到她耳中。
這一天,她便聽到廊下的幾個小宮女悄悄地在嚼舌頭根子,曆來後宮的風聞傳言都是這般宮女閑暇之餘的最愛,自己雖然三令五申地想要在自己宮裏煞煞這股風氣,但是仍防不住底下人偷偷的傳了取樂,於是她索性也丟開了,隻有別太過分,又有琉璃看著也就罷了。
寧德原本是不願去理會這等閑事的,正要走開,卻聽到“承乾宮”三個字倒是不由自主地凝了神,見著她們說到承乾宮裏的一位小主病了好些時日,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似乎從皇上起駕前就開始病體纏綿了,一直都不見好。
她又聞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說來那位小主還真是可惜了,聽敬事房的崔公公說起過,皇上離開幾日前可都是召她侍寢的,要不是出了這檔子的事,陪皇上出幸五台山怎麼可能沒有她的份呢?”
孝恭仁皇後99
寧德心中聽了默然,怕是她們口中的那位小主指不定就是章佳氏了。可惜前幾月自己的心思都在烏玉齊上,連自家的事都顧不上,更別提能提點些福凝的了,於是她喚了琉璃進來。自從翡翠走了以後,琉璃便是個頂事的,也不像過去那麼貪玩了,行事越來越像年輕些的翡翠,如今得了權又掌了勢,就算自己不去打聽,多少也會風聞,更何況她又是個愛熱鬧的,不比翡翠寡淡,知道的也一定比那些窗下亂嚼舌頭根子的小宮女強。
那邊琉璃聽見德主子尋她,立刻匆匆地趕來,怕有什麼要緊的事,及至到了主子的內院,見著寧德氣定神閑地喝著茶才悠了一口氣,打了個恭請安道:“主子吉祥。”
寧德沒有看她,隻是淡淡地問道:“承乾宮病的是哪一位小主啊?似乎是有些時日了吧?”
琉璃跟著寧德身邊也已是多年了,心中揣摩了一下便知自己的這位主子必是哪裏得知了消息,怕是一時心慈要插手了,於是想了想勸道:“主子,那確實是福凝小主,倒是病了多日了。不過貴妃娘娘已經派了太醫去診治了,主子您不必太過憂心。小主福薄,若是挨不過去那也隻是她的命了,主子犯不著去蹚承乾宮裏的渾水,佟妃娘娘和您一向親厚,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個不相幹的小主子和佟妃娘娘鬧了間隙。”
寧德看了她一眼,隻是淡淡地說:“休得胡說,佟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側頭想了想,站起來緩緩道:“隻是,如今佟姐姐不在承乾宮裏我也不好去拜會。”她頓了頓,“說起來,烏玉齊出生後,因為皇上不在宮裏還未請大家來吃過滿月酒吧?先備些紅蛋給各宮送去,隻是承乾宮那裏你親自送去,拿上等的鵪鶉蛋,用櫥子裏的那個心型琺琅食盒裝去,不必忙著送回來。”
琉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連食盒這種事為何主子也要操心起來,隻是她素來敬佩寧德的,知道她心中必有計較,於是不再多說,跪安退了出來,照著寧德的話去辦。
承乾宮。
琉璃不願張揚,因此也隻是把食盒送到了承乾宮外,叫過洛兒把食盒送到章佳氏手中,自己卻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