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跪著的卻有一個小宮女,年齡不大,心眼卻已是不小,在門口等候的時候就已經聽見一個原先延洪殿的宮女就因為一個名字被留下了,又知道了德妃最是好脾氣的,心想與其做一個使喚的粗丫頭,天天被嬤嬤教訓不如博它一博,興許德妃見她伶俐就被留下了呢?於是怔怔地抬起頭,見寧德眼光掃過來的時候,突然冒尖說道:“奴婢的名字叫綠翹。”

“哦,綠翹啊,很特別的名字。”寧德淡淡地回道,臉上也沒見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綠翹見她接話,心裏一喜,聽下去卻沒了下文,寧德的目光已經離開,向下一個女孩子望去,心裏突然一下由半空中沉到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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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看見連琉璃大姑姑的臉色也似很不好看,更別說身邊和自己一起跪著的同伴的了,雖看不見她們的眼神可也感覺地到她們寒刀似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射來,不由地感覺更冷了。

“你叫什麼啊?”寧德的清冷間卻透著溫暖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問得不是自己卻是跪在角落裏最不起眼的那個五兒。

“回….回主子話,奴婢….奴婢….五兒。”

“五兒,為什麼叫五兒啊?”寧德柔聲問道。

五兒聲如蚊吟:“家裏排行老五。”

這下琉璃的臉色更加不善,真不知道這些宮女怎麼這樣讓人鬧心啊,自己明明教導過她們回主子的話前要說“回主子,奴婢…..”她倒好幹脆連回答要幹脆,大聲,利落這些基本的要點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竟給自己丟臉!看下去怎麼收拾你們!

寧德卻是麵帶微笑,隻是輕輕蹦出“留”一個字,這下眾人卻是大失顏色了,連在新人麵前扮“久經沙場”的琉璃都大跌眼鏡的樣子。

“好了,除了琉璃,其他人都留下吧。”寧德依舊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就怕泰山崩於前也是這樣的神色。

眾人齊齊回了一個“嗻”屏氣凝神地退了下去。

等眾人一離開,寧德瞧著琉璃開口笑道:“知道你想說什麼了,留你下來說吧,省的呆會有找著接口進來。”

琉璃跺了跺腳,終於拋下自己的一副偽裝,天性流露,急道:“主子,您也不瞧瞧,那延洪殿的,人雖老成,可是身後層層根係盤桓,背景複雜,新人雖然嫩了一點,可到底底子幹淨,調教幾天就好了,絕不比那延洪殿的差的!還有,我真不明白您為什麼會留五兒那個丫頭,論相貌,論聰明勁兒,她沒有一個能上得了台麵的!”

寧德靜靜地道:“你不覺得這五兒像一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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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說到一半被寧德突然打斷,一時又冒出這樣一問,不覺有些怔怔:“像…像一個人?主子,您別蒙我了好不好?我這說正經的呢!”

寧德也唬了臉:“我也是說正經的,她不像別人,正像了你,別說你自己看看,你們說話都像一個模子的。我一見她就覺得像當年的你!”

琉璃猶自氣憤地喃喃道:“誰像她了。”

寧德笑了,打趣道:“當然,你比她好看多了,不過,我這又不是選秀,要那麼多狐媚東西幹什麼?你不是一直在學你翡翠姐姐麼?現在就讓你做一會翡翠,把五兒培養成小琉璃啊,她可是個實心實意的好孩子!”

琉璃被寧德說得心服口服,一時壯誌萬千,決心要把五兒培養地雖不能驚天地,泣鬼神,可也要像孝莊太皇太後身邊的蘇麻喇姑一般,可轉念想了想,突然驚呼道:“主子,你不是想把海棠調教成下一個翡翠吧?她….她…..”

寧德歎了一聲:“她也不比你翡翠姐姐差的了,想端嬪是什麼樣的人,眼底最容不得沙子,這小妮子模樣那麼周正,居然還能在延洪殿活得有聲有色的,倒是不簡單呢!你別小瞧了她。”

寧德見著她瞠目結舌的樣子,笑著岔開話題:“你下去後就把綠翹送給惠妃吧。”

琉璃有些為難:“主子,誰都知道這宮裏自從端嬪走了一後,最不好相與的就是那位了,主子要罰她,在永和宮裏頭就好了,把她那麼個猴精送出去,我怕她從此就記恨上了,也落了人話柄。”

寧德微微冷笑:“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個小氣的人麼?我多年倒是白疼你了。我是想救她一命,今天她怕是犯了眾怒了,這女娃聰明的太過了,我這永和宮留不她,送去給惠妃,一樣脾性的人,若是投了她的好,還有個出頭的日子,阿彌陀佛,他們不是都在背地裏說我是將門之女,閨閣裏也能決殺伐麼?我還怕她報複?你也太小瞧你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