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他是在一邊對抗禦史台、一邊對抗韓琦、一邊與普天下官員們掐架。三方麵硬磕,來給宋朝動手術!這才是他的難處和成就。但很可惜,他還是沒抓住重點!事實上,他不是三方麵對抗,而是有四個敵人,最重要的那個、他根本沒想到的那個敵人才是決定他整場新政成敗的關鍵:皇帝!
請問您把皇帝放在了什麼位置?這句話實在應把新政君子們集合起來,排隊挨個問過去。因從曆史進程上來看,他們都沒想過這事。
回到滕宗諒、張亢被貶謫事件。這事絕不那麼簡單!還記得第一名將曹彬當年犯的錯嗎?他拿自己的錢給將士打賞。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死罪!你想讓將士隻記得你的好嗎?滕、張、種他們犯的都是這毛病!區區幾萬貫錢,開封城裏隨便指個官員,都能拿得出來,根本就不可能對堂堂大宋國庫產生影響!處置他們,完全是對君子們的一次警告!可惜範仲淹等人半點都沒察覺。這樣,才有了4月7日那次著名的談話。
那一天,仁宗皇帝把兩府、兩製、禦史台、知諫院各大高官都召集在一起,說了一句話“各位愛卿,從來都是小人才結黨,難道君子也結黨嗎”正規場合、所有大臣,說出這句話是什麼味道?對誰說的?這絕不僅僅是普通的問話!第一,皇帝給結黨的人定了性——小人才結黨。第二,君子們,在場的“君子們”你們也結黨了。那麼你們算是什麼?這是當眾抽了範仲淹、歐陽修、韓琦、富弼等人一耳光!給過你們臉,可你們不要!非得讓朕把話挑明了!這不是含蓄的暗示、更不是和藹的規勸,而是當眾的警告和斥責!
按理說,範仲淹等人應馬上低頭認罪、老實承認錯誤了。因這是皇帝說的話,且還引用了孔聖人的至高教誨——君子不結黨!
可範仲淹等人就不!他們當場就把皇帝給頂回去了。由範仲淹親自出麵回答:臣在邊關時,看到勇敢的人結為一黨。懦弱的人也結為一黨,如今朝廷裏也是這樣。一心為善的人結為一黨,怎會對國家有害呢?
當天,君臣不歡而散。賈昌朝們定很滿意,皇帝和新政君子們生氣了,而有了分歧之後,被教訓的居然是皇帝!能想象嗎?
知諫院院長、大才子歐陽修回到家,決定教教小皇帝。於是發揮特長,寫了篇名垂千古的好文章,同時也把自己和各“君子們”扔上懸崖。之後萬古流芳,永垂不朽,嗚乎哀哉…
“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沒錯!那篇大名鼎鼎的《朋黨論》!從本質上看,這是篇翻案文章,陛下您中心論點是“君子不黨”但我就是要反駁您!證明君子有朋、且朋黨有用。您需做的就是“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除我們之外都趕走!那樣天下就太平了!
我們應能清晰感知趙禎的感覺:你們拉幫結派都是對的?治理國家,我隻要把其他人都趕走,隻用你們就萬事ok了?是吧?那還要我這皇帝幹什麼?天下到底是誰的?是不是君子有德,有德者居天下?你們想的就是這個吧?
而《朋黨論》交上去沒幾天。歐陽修又接連寫了幾個奏章,他是當時全天下最亢奮的人,一天好幾遍地催皇上,真是憂國憂民——範仲淹、富弼給您出的主意。您都照辦了嗎?得趕快啊!普天下老百姓都伸著脖子等,非得讓他們把脖子伸到您屋裏,才能實行嗎?還有您要注意:定會有各種各樣小人跳出來刁難挑刺的。您要堅定立場。團結在範、富兩位君子身邊,千萬別動搖,時間長了,自然就會看到成果的。事無巨細,範、富他們都為皇帝想到了,您隻要照辦就可以了。如您不照辦,您想幹什麼?想和小人為伍,當個昏君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