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金國尚書省上奏:高麗國明宗王皓上表告老,請由其弟王晫以權國事之名處理國政。
22日,趙構的老婆、83歲的吳太皇太後吳氏在壽慈宮駕崩。
偽學黨禁的基層工作是從科考抓起。中層則規定:但凡道學門徒一律不得擔任在京差遣。曆年考上來的各科進士、太學生們,都要查清楚是不是“偽黨”另外官員推薦、進士結保等環節,要在有關文件上特別注明“如是偽學,甘受朝典”等保證…
在高端,事情是最嚴重的!北宋元豐榜、元佑碑的死靈複蘇。韓侂胄於12月29日正式列出偽學逆黨名單:其中宰執4人(趙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藺)待製以上13人(朱熹、徐誼、彭龜年、陳傅良、薛叔似、章穎、鄭湜、樓鑰、林大中、黃由、黃黻、何異、孫逢吉)普通官員31人、武將3人、太學生8人(慶元六君子再加蔡元定、呂祖泰)
說句實話:這一共59人中,其中約有1/3與道學、與朱熹其實無關。之所以榜上有名,是因參與了反韓同盟…
這次黨爭在南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史稱對南宋的傷害無與倫比!原話是“紹熙之前,一時風俗之好尚,為士者喜言時政,為吏者喜立功名”黨禁之後“世俗毀方為圓,變真為佞,而流風之弊有不可勝言者矣”
看這話:仿佛孝、光兩朝的士大夫都很積極向上,沒有不作為,更不會整天清談。是寧宗朝的韓侂胄黨禁之後,才敗壞了天下風氣,誰都不敢幹工作、不敢說話了…
似乎兩宋間隻有秦檜秦相公才有這麼大威力吧?韓侂胄的“偽學黨禁”除趙汝愚、朱熹兩人的非正常死亡外,一個人都沒死。也沒見誰進大牢受大刑,為時也不過7年,與北宋元祐、紹聖年間動輒幾十年不死不休的黨爭來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吧?
且在後期,韓侂胄表現得非常寬容。據記載:一叫趙令憲的官員受邀去韓府拜訪。倉促間把正在閱讀的經朱熹批注的《論語集注》放入袖中,施禮時這本書落在了地上。趙令憲心驚膽顫,以為大禍臨頭,韓侂胄卻隻是報以一笑…
或許在韓侂胄的心中,道學之流隻是些不值一提的跳梁小醜吧?痛打後扔到一邊,時過境遷就不必再理會了…
黨禁之後、把所有敵人都扳倒後,韓侂胄環顧四周,有了點小迷茫。當初隻是因心中不平。受不了閑氣,才與趙汝愚叫板。誰曾想欲罷不能,一路鬥下來,前方再沒攔路的了,於是抬眼一望,發現了個現實——自己居然成了當朝的第一權臣?
這結果讓韓侂胄有些不適應。畢竟他的官途長跑並沒從開始時就確定了權相的終點站。可既達到了自秦檜之後的南宋四大權相中的第二位(按時間順序來排),誰會放手呢?於是韓侂胄牢牢攥住這來之不易的權柄,決心誰也不給!
韓侂胄的權臣之路是兩宋間獨此一份的特殊存在。他頭銜很多,一路進封,直到無可再升!而韓氏一門也達到了五世建節。這在宋史中絕無僅有!
韓侂胄的權力超過蔡京,達到秦檜的程度。蔡京並不能一手遮天,還有梁師成等人與他分權。內外之間互相依托製約。秦檜則總攬天下,連趙構也得退避三舍。可論實質,秦檜是漢奸國賊,因有北方的女真人為其撐腰才能達到這地步!而韓侂胄純粹靠自己,沒外援就做到了。幾年間“宰執以下,升黜在手”“朝士悉赴其門”第一權臣、南宋四大權相之二的地位已無可動搖!
可大家千萬別被他頭頂上那堆嚇人的頭銜震到,那些其實都是些榮譽稱號而已!而韓侂胄本身的實際職務卻隻是…知閤門事兼樞密院都承旨!知閤門事是皇家高級服務員、樞密院都承旨是樞密院的辦事員,待遇不低,相當於六部的侍郎。可級別仍沒上去,辦事員而已!
這人就以這樣的職務號令天下。莫敢不從!319年宋史就這麼一個妙人。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曆代史家用猜的,估計他覺得這樣比他真的擔任宰執、專斷朝政要妥帖些。因沒人說他外戚專權的閑話…
日子一天天的過,韓侂胄的美好生活一直飄在雲端。在工作上,首相大人會把蓋上公章的空白文件交給他,隨便他怎麼寫、寫什麼,連複議都不用;在生活上,他在臨安城裏走來走去,選好地方蓋宅子,發現好地段都有人住了,如望仙橋那片…他總不能讓太皇太後她們搬出去吧?沒法,隻好再找。他繼續走,結果發現一座山,叫駱駝嶺。就是這兒了!他在這座山上開山伐林,建樓造館,蓋起一座占地龐大、精巧絕倫的豪宅!很長一段時間,入夜後他都會登山入宅,歌舞達旦…
很美妙是嗎?駱駝嶺下邊是太廟!帝國製度:太廟周邊禁止任何人跡,一草一木都不許碰觸!其敏感度高於皇宮、神聖度堪比天地,當年靖康之難時什麼都可舍棄,唯獨太廟裏的祖先牌位定得搬走!
這可好,韓侂胄每天傍晚都在山頂喝酒作樂,居高臨下,憑欄俯視趙家曆代祖宗,這怎一囂張了得!按說他有十個腦袋也肯定砍了,全家流放、禍延韓琦…都是正常。可偏偏啥事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