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我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冰涼而溫柔的懷抱中,那麼寧靜,那麼踏實。可與此同時,這個懷抱又像是一隻輕輕晃動的搖籃,那麼祥和,那麼低緩,在試圖安撫我焦慮的情緒。
也不知道這樣到底過了有多久,我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依依不舍的,從那個美妙而不真實的夢境中醒了過來。
在短暫的失神過後,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不可避免的,我又陷入了淬不及防的錯愕裏——原來不是什麼冰涼的懷抱,也不是舒適的搖籃,而是在水裏,我他媽居然在水裏睡著了?!
我仰著脖子,努力想從水裏出來。可是身體剛離開水麵,就覺得胸腔要炸了一般的疼,每呼吸一口都覺得可能是最後一口。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四周所有的空氣都被抽幹了似的,根本無法呼吸。
還沒從一個打擊中醒過神,緊跟著,另一個更大的打擊就迎頭砸在了我腦門上。在重新墜落進水裏的一刻,我清晰的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一條魚,一條通體紅的跟在朱砂裏泡過一樣豔麗的,小鯉魚!
如來佛祖啊,觀世音菩薩啊,你們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變成一條魚了呢?難不成,我已經死了?
想到曾經看過的,一些關於重生題材的小說,我就不由自主的聯想,自己該不會是死後,變成一條鯉魚了吧?可是沒道理啊,為什麼會變成魚,而不是像小說裏那樣,換一個身體重新開始呢?
等等!就在我內心無比崩潰之際,記憶瞬間又把我拉回到了昨晚發生在山上的一幕:劉玲,DV機,四個男人,鹹豬手,撕碎的衣服,還有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我……
可是然後呢,然後又發生了什麼?
我陷在回憶裏,絞盡腦汁的回想。似乎,好像,隱約記得有人出現過。那人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又在我額頭上……印下了一枚冰涼的吻。
可是無論我怎麼想,也想不起那個人的樣子,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好像一盤膠卷,被人從中間硬生生剪掉了一段,我的記憶也出現了傳說中的斷片。
但就算斷片,又和我變成鯉魚有什麼關係?難道後來還發生了什麼離奇的事情,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正在我晃動著不太適應的魚尾巴,一臉沮喪的苦思冥想時,水邊的岸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我擔心是閑來無事,到河邊來垂釣的老頭,隻能暫時把這些糟心事先放一邊,刻意往遠處遊了一點。
不過顯然是我多慮了,不是什麼垂釣的老頭,也不是其他什麼人,而是一個看上去約摸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又黑又長,一直垂到腰際的頭發,如雪一般白的皮膚吹彈可破,還有那筆挺的小鼻梁和櫻桃一樣粉嫩的小嘴巴。這副標誌的模樣,不用說,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響當當的美人坯子。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心裏就沒來由的覺得一陣親切。仿佛在哪裏看到過一樣,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麼想著,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的自己遊了過去,來到了小女孩的跟前。也是在遊近了以後才發現,這個漂亮的姑娘正在哭鼻子。一顆顆如水晶一般剔透的淚珠,正不斷的從她雙眸裏溢出來,滑落到臉龐上,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到底碰到了什麼樣的傷心事,會讓她哭的這麼難過?我嘴巴一張一合,試圖安慰她。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她突然低下頭,朝我看了過來。狹長的眼角,即便還掛著未幹透的淚水,那冷然如寒冰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還是讓我抑製不住的顫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