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鳳淵……死了?”相信我,人在受到極度打擊的一瞬間,是完全木訥的,遲鈍的,大腦做不出一點反應的。就像此刻的我一樣,隻能機械的重複小白的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沒死。”因為我的話,即便是這樣凝重的氛圍,小白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隨後他又黯然的補充了一句,“不過,也快了……”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的耐心,冷靜,理智,被小白的模棱兩可,前言不搭後語全都消耗殆盡,一咬牙,仰起頭猛的咆哮了一聲,“你他媽倒是快說啊!”
“小紅葉,你別急,我說我說!”像是怕我隨時會衝進廚房拿把刀來砍他一般的,小白微不可查的吞了下口水,看著我的眼睛又垂了下去,壓低聲音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在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裏,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地上,安安靜靜的聽小白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與此同時,我也終於了解到,在我備受煎熬的這三個月裏,鳳淵在冥界,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
原先,我隻是聽寧小雪她們提起幽冥死地,即便不了解裏麵的真實情況,也知道絕對不是個好地方。卻從來不曾想象過,裏麵究竟可怕到什麼地步。
換而言之,幽冥死地對於冥界的人來說,就相當於是我們眼中的十八層地獄,是一個絕對忌諱的禁地。
冥界的人,隻有在犯下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時,才會被冥王打入幽冥死地。
具體的來說,幽冥死地其實就是一片森林,裏麵隻生長著一種叫“傀”的樹。這種樹沒有葉子,沒有樹根,也不需要空氣和養分,通體烏黑而冰冷。同時,伸手觸及樹幹,不似我們通常認為的堅實粗糙,卻像人的皮膚一樣光滑柔軟。
沒錯,說到這裏,想必大家應該都已經猜到了——每一個進入幽冥死地的人,魂魄都將被封印在這種叫傀的樹裏。
這也同時說明,我曾經不可一世,乖張冷傲的蛇精病鳳淵,並沒有因為是冥王的兒子,而得到特殊待遇,也被一同封印在了傀裏麵。
對於進入幽冥死地的人而言,永不超生不過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真正令人望而生畏,又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是裏麵極度惡劣的環境和永無休止的折磨。
終日彌漫著無法驅散的毒霧,帶有強腐蝕性的雨水,和經常無端燃起烈火的大地,換做是我們任何一個普通人,其中隨便一樣,就能要了我們的命。然而這些,也僅僅隻是毛毛雨。
在裏麵,每一棵封印著魂魄的傀,都要遭受萬鈞雷霆之苦。每隔一個時辰,紫黑色的閃電便會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劍,破開烏壓壓的雲層,硬生生的將傀樹劈成兩半。那一刻,伴隨著皮肉焦爛的味道,整個幽冥死地都籠罩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偏偏又看不到一個掙紮的身影。
等到痛不欲生的雷擊之後,那層早已變成焦炭的樹皮便會慢慢剝落,隨後立起樹幹,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愈合成原來的模樣。
這樣看似頑強的生命力,說穿了,不過就是為了忍受下一次雷擊做準備而已。
如此無休止的,周而複始的切膚之痛,我不敢想,也不願想,為了我,鳳淵已經整整忍受了三個月之久。
可即便鳳淵落到這個地步,閆重烈還是不肯放過他。想趁著鳳淵勢如山倒之際,徹底將他從冥界抹煞。
也就是在昨天夜裏,冥王收到狐族邀約,離開冥界,將一切事務交給閆重烈暫代三天。閆重烈覺得時機已到,便擅自命人往幽冥死地中,投放了大量的“荼蟬”。這種蟬,是專門為吸食傀中的魂魄而存在的。即便僥幸不被吸食,被封印在傀裏麵的魂魄也會被荼蟬口中的劇毒所傷,魂魄一旦受損,不出幾日便會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