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根兒便不是這種女人,那隻是她無可奈何的選擇。

那天晚上,餘誌希從西班牙回來。她本來約了鄭逸之看電影,接到餘誌希的電話之後,她立刻找個藉口推掉了鄭逸之。

餘誌希對她,也是有感情的吧那天,他用舌頭舐她的臉和頭發,把她舐得濕漉漉的,像—頭小狗。她問他:

“這一次,也是和那個空中小姐一起嗎?」

他沒有回答。

「為甚麼她從來不在香港跟你見麵,是因為她有男肌友嗎?”

他用舌頭舐她的嘴巴,不讓她說話。

「我有甚麼不好」她哽咽著問他。

「你沒有甚麼不好。」他說。

「那為甚麼我永遠是後備是不是她比我漂亮」

他舐了舐她的耳朵,說:「你很好,你太完美了。”

「是嗎」她難過的問。

「嗯。」他舐她的脖子。

她脫下了胸罩,坐在他身上,用[rǔ]房抵著他的胸口,彷佛隻有這樣才能夠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他和她,卻是關山之遙。

她隻是他永遠的後備。完美,是一種罪過。有多完美,便有多痛苦。

她也有一個永遠的後備。那個人也是近乎崇拜的,永遠在等她。

最初的日子,她曾經坦白的告訴鄭逸之:

「我是一個男人的後備。」

「他說我太完美了,所以不能愛我。你說呢」她問。

「那他也不應該跟你上床。」他有點生氣,是替她不值。

後來,她看得出他愈來愈妒忌,便也不再提起餘誌希。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個氣球,誰也不想戳破。一旦戳破了,便隻剩下兩個同病相憐的人。

可是,她比餘誌希更殘忍。餘誌希還是會疼她的。她對鄭逸之,卻任性得很。既然知道這個男人永遠守候;那麼,她也不在乎他。甚麼時候,隻要餘誌希找她,她便會立刻撇下他。她的時間表,是為餘誌希而設的。

鄭逸之生日的那天晚上,她在那家意大利餐廳預先訂了一個生日蛋糕。兩個人差不多吃完主菜的時候,她的手提電話響起,是餘誌希打來的,他想見她。

「我現在沒有空。」她把電話掛上了。

「有朋友找你嗎」鄭逸之問。

「沒甚麼。」她說。

可是,掛斷電話之後,她又後悔了。她看著鄭逸之,她喜歡他嗎?她十一歲的時候是喜歡過他的,往事已經太遙遠了。他坐在她麵前,唾手可得;她牽掛的,卻是電話那一頭的男人。

她急急的把麵前的鱸魚吃掉,期望這頓晚飯快點結束,那麼,她還趕得及去餘誌希那裏。鄭逸之在跟她說話,她的魂魄卻已經飛走了。

服務生把一個點了洋燭的蛋糕拿上來。鄭逸之沒想到會有一個蛋糕。

「很漂亮!」他說。

「快點許個願吧!」

「許個甚麼願呢」他在猶豫。

她偷偷看了看手表,又催促他:

「還不許願洋燭都快燒光了。」

他平日很爽快,這天卻偏偏婆婆媽媽的,把她急死。

「想到了!」他終於說。

「太好了!」

還沒等他閉上眼睛許願,她已經急不及待把蛋糕上的洋燭吹熄,燭光熄滅了,他怔怔地裏著她,不知道是難堪還是難過,一雙眼睛都紅了。

「如果你有事,你先走吧!」鄭逸之說。

「不,我隻是以為你正要把洋燭吹熄。」她撒謊。

可是,誰都聽得出那是個謊言。

他們默默無語地吃完那個蛋糕,然後他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之後,她匆匆的換了衣服出去,跑到餘誌希那裏。她拍門拍了很久,沒有人來應門。餘誌希跟鄭逸之不一樣,他是不會永遠等她的。她不來,他也許還有第三,甚至第四個後備。

她一個人,荒涼地離開那個地方。她是多麼差勁的一個人她破壞了別人的快樂生日;那個男人,且是那樣愛她的。

她來到鄭逸之的家裏拍門。他來開門。看見了她,他有點愕然,也有點難過。

她說:「你可以借錢給我坐車回家嗎」

十一歲那年,她不也是在他的家門外問他借錢回家嗎?

他本來不想再見她了,看到了她,又憐惜了起來。

「你要多少錢」他問。

「從這裏到香港要多少錢」

他笑了。她撲到他懷裏哽咽著說:

「對不起,我並不想這樣。」

「沒關係。」他安慰她。

「你為甚麼對我那樣好呢很多人比我好呀!很快你便會發覺,我並不值得。我一點也不完美。」

鄭逸之抱著她,俯吻著她的嘴唇。可是,她心裏惦念著的卻是那個不愛她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可以。」她哭著說。

她在他眼裏覺出—種悲傷的絕望。

她從來不相信命運,可現在她有點相信了。她成為了別人的後備,又有另一個人成為她的後備。後備也有後備。餘誌希何嚐不是那位空中小姐的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