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洛緊緊地盯了他一會,發現他質問背後隱藏的慌亂和恐懼不像是偽裝出來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他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發現那些接連不斷的慘叫聲裏這個地方越來越近。

沉著臉幾步走過去,席洛推開卡菲爾,當機立斷地鎖上了廚房的門,然後半跪下來開始在門的下方畫符咒。

卡菲爾緩過神來也發現了不對,狐疑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失聲叫道:“難道是繭孵化出來了?可剛出生,那些東西應該很虛弱才對,那位大人明明是這樣告訴我的啊!”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出去再說行嗎?”席洛帶著十二分鄙視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看一隻陰溝裏的老鼠。事實上,他對剛才那隻齧齒類動物的態度,比對卡菲爾要好得多了。

“你們製作的實驗品暴走了,正在享受折磨研究員的樂趣。不過就算她走得太慢,估計再過幾分鍾也能殺到這兒了。”

“你是說那些繭孵化出來了?”卡菲爾沉默片刻後開口,聲音裏有一種奇異的狂熱。

席洛抿唇仔細打量他,想了想說道:“你可別想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在乎你的命,但我不希望你碰到她……你特麼給我聽好,她確實是你的實驗品,因為某些原因逃了出來,可是……”

“我知道了。”卡菲爾打斷席洛的話,忽然就冷靜了下來。他垂下眼簾,淡淡地命令道:“把門打開。”

席洛猛地停下手上的動作,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瘋了嗎?”

卡菲爾望了他一眼,心平氣和地說道:“我不會死的。”

“你死不死關我屁事?”席洛震驚地強調:“我會死的!”

卡菲爾頓時一噎。

席洛擺出一副教導處主任的架勢,循循善誘道:“親愛的,生命是很美好的,咱們隻要撐一段時間,塔那托斯一定會發現我不見了然後找過來的,到時候咱們就安全了,你別瞪我……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他派過來的,但咱倆現在是同盟關係,你不能一個人去找死,這太沒有團隊精神了。”

卡菲爾搖了搖頭,平靜地開口:“你不明白,如果實驗失敗,我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我需要權勢,所以必須鋌而走險。光憑你的支持,我仍舊當不上神殿祭司,我的根基太弱了,可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往上爬,所以隻有那位大人能夠幫我。一旦他拋棄了我,我就完了。”

“那位大人?”席洛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卡菲爾對他笑了笑,側過頭想要避開他的目光,整個人卻忽然僵在了那裏。他的視線正對著門,清楚地看到暗紅色的血液從門縫中緩緩地漫了進來,輕而易舉地破壞了席洛的符咒。門把動了一下,一隻纖細的手動作優雅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隨後,一個少女微笑著走了進來,站在血海之中,提起裙擺向房間裏的兩位男士行了個屈膝禮。

“先生們,晚上好。”她說道。

因為這個動作,她的長發絲絲縷縷地垂下,如同月光凝聚而成的瀑布。蘇瑞看上去是個無害而美麗的十三歲女孩,皮膚白皙得幾近透明,笑容顯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單純。

但看到她的一瞬間,席洛和卡菲爾同時挺直了脊背,不自覺地露出了防備的姿態。即便黑暗係力量已經沒落了很久,但血脈中自億萬年前傳承下來的生存本能,還是讓這兩隻獵物在可怖的獠牙麵前寒毛直豎。

半晌之後,卡菲爾才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恐懼,一把推開席洛,緊緊地盯著她開口說道:“你是唯一成功的實驗品嗎?”

蘇瑞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中,摻雜著顯而易見的嘲諷與厭惡:“哦對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紹。請您見諒,我是第245號實驗品,蘇瑞·巴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