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問一聽珮妞要哭,不由地心頭一緊,現如今自己落魄到這般境界,府裏那些狗仗人勢地怕是恨不得都來踩幾腳,珮妞這般表現,怕是要吃虧。
方素問想著,便撩開被子想出去瞧瞧。
“哎呀,我的好妹妹啊,你別哭啊,你這一哭,要我咋辦啊!”那個叫雜果的女子並沒有像方素問設想的那般,因珮妞這一哭而出現半點不敬,聲音反倒是更加誠懇了。
方素問站在牆角,透過支起的窗欞看向外麵,卻見這是一個穿著粗布麻裙,個子高挑的女子,正拿著帕子給珮妞擦淚。
方素問暗道一聲,南平侯府裏,竟還有不狗仗人勢的奴才?
雜果給珮妞擦幹眼淚,便緊緊拉著珮妞的手,好似擔心一鬆開她就跑了,“珮妞妹妹,不是我誠心為難你,咱們都在靜侯府呆過,我又怎能不知其中利害,但放眼整個南平侯府,我家瑞哥兒又比奶奶好到哪去呢!除了奶奶,我們還能投靠誰呢?”
這女子也在北寧靜侯府呆過?又與珮妞姐妹相稱,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去了的方柔身邊的人。
那她嘴裏的瑞哥兒,豈不是方柔生的那個孩子!
方素問側側身子看向雜果身後,這才注意到,那雜果身後竟然站著個小男孩,小男孩剛剛到雜果腰的位置,身穿一件半新的褐色單麵小袍子,小臉發紅,手緊緊地拉著雜果的衣衫,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哆嗦著。方素問驚訝一下,乍暖還寒,天氣還是有點冷意,隻穿單衣怎麼能受得了。
“雜果姐,你這話咋說的,我們奶奶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能救得了旁人,倒是這瑞哥兒,南平侯府就是他家,哪會輪得我家奶奶來收養!”珮妞眼眶擎淚,不解地看著雜果。
被珮妞這一問,雜果的聲音也變得哀怨起來,她長歎一聲,悠悠開口,“珮妞妹妹說的沒錯,這南平侯府是我們瑞哥的家,可放眼整個府院,哪裏有我們瑞哥的容身之所啊!侯爺昨兒大婚,一早傳令說讓瑞哥給新奶奶敬茶,要咱們瑞哥穿的整齊些,我找來找去,也隻找到身上這件,雖說是單衣,卻也算整齊,本想著新奶奶進門,瑞哥終於有人疼了,可小侯爺卻連門兒都沒讓進,直接讓來奶奶這!”
雜果半蹲下來,將瑞哥攔在懷裏,瑞哥很明顯體力已經不止,被雜果這一抱,腿一軟便跌進了她的懷裏,他小嘴嗶嘰著,卻努力控製著,最後隻發出了低低地啜泣,他委屈,卻不敢哭,最後隻是發出低低地啜泣聲。
雜果說著眼眶也跟著濕潤了,“可憐咱們瑞哥還不到三歲啊,一早請安就跪了兩個時辰,卻連小侯爺的麵也沒見到,若是奶奶不留,就是把瑞哥往死路上逼啊!”
好一個狠心的爹啊,聽完雜果的哭訴,饒方素問這個淚腺不發達的,眼淚竟也差點落下了,這是讓把孩子送到自己這裏來,自生自滅啊。
生,自然不會好生。
死,到時罪過可全是自己的。
好你林景榮,縱使對方柔、對方素問、對整個方家有仇,也不該連累到一個孩子,更何況這孩子身體裏還流淌著他一半的血緣。
方素問紅著眼圈看向珮妞,卻見珮妞的累早已經流成了河。
“嗚嗚,瑞哥太可憐了,我,我這就去跟奶奶說說……嗚嗚!”珮妞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我這就去跟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