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已又是一個轉動。
皇城之中,白衣的小少年,聽了城中紛紛議論,進了宮門,直到換上那套褚色的侍衛服,才反應過來,自己入選了,當了一個守門的小小侍衛。
蘇未終於知道,自己不需要看著自己重複一次生命,因為時光過的異常的快,快到有時候一個眨眼,自己已經身處異地。
皇宮丶皇宮。
蘇未忍不住想要去看他,看看年少的莫念情,這個時候是不是很冷漠,很嚇人。
可是蘇未發現,自己如果離年少的自己太遠,時光就會飛逝,自己也會在下一個地方出現,然後又和年少時的自己在一起。
想要見到年少的莫念情,似乎很難,他不大記得,當時的自己和莫念情有過什麼交集。
可就在他不經意的時候,一身褚色侍衛服的小少年,站在朝陽宮的門口,立的筆直。
朝陽宮?蘇未有些喜出望外的飛奔入內,身體就這樣從牆的這一邊直接穿入。
朝陽宮的寢殿,一室狼藉,花瓶瓷器碎了滿地。
一身明黃的人抱著一個枕頭,坐在床上,麵頰上是一條蜿蜒的淚痕,旁邊還有或站或坐的七個不同顏色的身影。
蘇未看著這滿屋子的人,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的感情,可以好到互換身份,毫無保留的信任。
有一種友情,叫做出生入死。
有一種友情,叫做生死與共。
還有一種友情,叫做同喜同悲。
蘇未看了眼屋外的燈籠,白色的,宮中掛了白燈籠。
父王…他死了,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莫念情真的成了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或者說他從小就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莫念情的眼眶之中,有晶瑩的液體再一次滑落。
他哭了。蘇未伸出手想要幫他擦幹淚水,這種時候的莫念情,容顏還算稚嫩,眼中卻是滿滿的憂傷。原來,他會哭。
蘇未突然的有些慌亂,指尖透過了他的麵頰,什麼也抓不住。
莫念情還很傷心,這種傷心到絕望的感覺,讓蘇未覺得好心痛好心痛。
耳邊突的回響起自己臨昏睡之前的那一聲痛呼,是莫念情的聲音,當時的他該多麼絕望。
蘇未眸中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眼淚,痛到深處連哽咽都變得難過而痛苦,看著一聲不響麵無表情的莫念情,又想起眼前這人多年後的模樣。
自己死了他會比現在更難過的吧,腦海中還殘留著莫念情絕望的眼。
不,怎麼可以,自己怎麼可以自私的拋下他一個人,怎麼可以放他一個人這樣難過。
要回去,要立刻回去,要立刻回去找他,莫念情。
蘇未轉身跑了出去,身體直接透過牆壁,一層一層的牆,一條一條的路,腦子裏隻有莫念情絕望的眼反反複複。
時光一寸一寸改變,大榕樹下,一身褚衣的自己正跪在莫念情的身前。
“不,不是這裏。”蘇未來不及多看,往著相反的方向奔跑,他知道怎麼讓時間快速前進。
朝陽寢宮,隻著了中衣的自己,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目,身側壓著那個人,滿麵溫柔婉轉的情絲,在他的麵頰上溫情拂吻。
蘇未轉身往外逃去“對不起,是我發現的太晚。”
場景再一次變換,莫念情橫抱著發著燒的自己,取了衣服為自己緩緩著衣。
蘇未已是淚流滿麵,如果那時候就好好在一起,該有多好。
眼淚滴落卻不能在地上留下一點點痕跡。
那時候自己為他除了灰塵,卻告訴他“我不做你的男寵,請皇上放過我。”
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矯情,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難道真的看不出來,那人的眼中有多麼深的傷痛嗎?!
“蘇未你真是個混帳。”蘇未一次又一次的轉身奔逃,場景也跟著一次一次的變換。
回宮後的那一夜,龍床上的自己,飯桌上的自己,狩獵圍場裏的自己,那時候每一次都有莫念情的陪伴。
可是後來,監牢裏的自己,還有在馬車裏的自己,然後…城門外的自己,那之後,都是一個人看著月亮看著星星,其實,騙不過自己我一直在想你。
莫念情,離我們再次相遇的日子不遠了,我知道的,蘇未再一次轉身,冬棗樹林裏。
“我愛你莫念情,我愛你很愛很愛。”蘇未哽咽著轉身跑開,為什麼還不到。
莫念情端著藥,莫念情抱著自己,莫念情一臉憂傷的模樣。
那時候的自己卻在一直昏迷,蘇未難過的搖著頭轉身離開,莫念情,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難過。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河燈隨波梅樹隨願。
生不同生死同穴。
今生來世,永愛無悔。
蘇未站在橋頭,看著昏睡過去的自己,靠在莫念情的身上,終於握緊了雙拳,歇嘶底裏的怒吼“我不要,我不要什麼今生來世了,我隻要這一輩子,隻要這一輩子。”
似乎連天都聽到了他的呐喊,身周的景像開始崩塌幻滅,世界又變成了一片白,空無一物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