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這位明珠,今日卻是讓趙廷玉在小河邊給遇上了。
趙廷玉眸光不動,隻依舊含笑站在原地,就連聲音都一如初始的柔和:“姑娘一人在此地恐怕不妥,不若早些回去,遣了下人來尋人便是。”
“黃姑娘”蹙眉咬唇,絞著手絹滿臉為難:“可是今夜奴奴是與小丫鬟偷溜出來的,若是如今奴奴一人回去,怕是小丫鬟會被爹爹氣急給發賣了出去。”
瞧著自己說了這許多,眼前這位俊朗公子都沒有表示,“黃姑娘”暗自咬牙,最後頗難為情的含羞帶怯輕聲請求,水眸中滿是期待:“奴奴一見公子,就覺得可靠,不知公子可否與奴奴一同去尋尋那小丫鬟?奴奴實在擔心得緊。”
趙廷玉輕笑一聲,握扇拱手:“既然姑娘如此抬愛,在下自然無有不從。”
兩人這就一同離開,去往小販行人已經稀少的街坊,尋找“黃姑娘”口中掛念的小丫鬟。
這黃員外家的小姐或是心急如焚,一路都走在前頭,趙廷玉隻跟在後麵悠然隨行,倒是不似尋人的。直到行至一條黑暗的巷道裏,“黃姑娘”突然站住,轉身麵向後麵跟著的趙廷玉,嘴角掛起一抹古怪的笑,聲音也不複之前那般嬌柔,反而透著股子誘人的慵懶調笑:“公子為何不覺得,小女子尋人怎生來了這樣的巷內?莫不是公子心中打著什麼壞主意吧?”
趙廷玉輕笑一聲,刷的打開折扇擋於胸前,麵上依舊那般暖若春風:“倒是不知姑娘是指的什麼壞主意?不過在下在見到姑娘之後,心中倒確實是打了個壞主意。”
趙廷玉天生聰慧,且對人內心十分敏銳,這也導致他對周圍的人總是好似隔著一層,自我也總覺著格格不入。自從應下墨璃修仙之後,這般感知更是敏銳,之後開始接觸各種妖魔鬼邪之後,趙廷玉發現自己能憑著直覺分辨出那些混跡人群的妖魔邪祟。
之前輔一見著這女子,趙廷玉就敏銳察覺這女子非是凡人,之後若有似無的腥臭味,倒是叫趙廷玉多了幾分思量。
“黃姑娘”聞言,眼眸陰沉,麵上卻是咯咯嬌笑,扭著水蛇腰婀娜的走到近前展開雙臂欲要攬上趙廷玉脖頸:“公子可真壞,不過奴奴實在傾心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圓了奴奴一番心意?”
趙廷玉含笑退後一步避開那姑娘動作,謙遜有禮:“姑娘若是願意悔改,不若回了深山好好修行,之前所造殺孽,自有天道來評估。”這是希望這妖孽能自行悔改,倒不是趙廷玉心善,隻是這都是他誅殺妖邪之時的慣例詢問,純粹是覺得若是不用動手,自然是好極。他實在不怎麼喜歡殺來殺去的,實在有些無趣。
不過一般像這“黃姑娘”一般嚐到甜頭且自視甚高的妖邪,自然是覺得趙廷玉這番作態實在可笑。
“黃姑娘”聞言,先是麵上一驚,待仔細觀察了一番眼前這俊美不凡的年輕公子哥最多不過雙十,能有多高深的修為?頓時笑得花枝亂顫,末了扶牆微微歎息,宛若在惋惜這般好顏色的公子居然就要殞命於此了。
“公子在說甚麼胡話?奴奴怎生一句也沒聽明白?”口中說著托辭,“黃姑娘”又上前想要纏上趙廷玉身上。
趙廷玉此番也不躲避,隻是一笑,手上展開的折扇一翻,露出另一麵一直掩著的扇麵,那扇麵上卻是用一隻黑狗妖血混了朱砂畫出的一副佛光普照圖。
雖說是道家所不恥的禿驢們所信仰的東西,趙廷玉向來不在乎這些,隻要管用,無所謂哪門哪派。像這般道不道佛不佛的,也就隻有趙廷玉這般的人物才想得出來。
不過,就算是道士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這些個鬼怪妖邪,確實更懼怕佛家的東西。
隻見那扇麵一露,頓時金光閃爍刺眼,好似當真佛光普照至此。
“黃姑娘”不防此番變故,瞳孔一縮,黑白分明的水眸化作了豎立的冷血獸瞳,抬手微掩,恰好見這金光之中一柄銀白利劍朝著她當麵刺來。
“黃姑娘”被這個她早早視作獵物的年輕男子搶了先機,一再出乎她預料的先聲奪人,心頭頓生惱怒,一甩衣袖將劍一裹一甩,擋了開來。
噔噔噔退後幾步,“黃姑娘”冷笑一聲,道了聲“找死!”這便一擰腰,竟是直接化出了原型:一條黑金相間的扁頭大蛇!
大蛇嘶嘶吐著舌頭,瞳孔是豎立的青金色,此時滿是居高臨下的睥睨。
趙廷玉一甩手中靈氣凝聚的長劍,麵上雖沒有再噙著淺笑,卻依舊沒有多少凝重,倒是叫大蛇心生遲疑,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被輕視的惱怒。
大蛇在深山修行的時候,本來是最早化形的,最後卻是修為最低的,時常被周遭同類欺壓,因此她才最後沒能繼續苦修,出山來了人族城鎮。
因此,趙廷玉如今的淡然,倒是叫大蛇回想起了曾經那些同類嘲笑看不起她的嘴臉來。心中惱怒的大蛇一甩粗壯蛇尾,明明龐大的身軀,動作卻十分靈巧,哪怕是在如此狹窄的巷道裏,她也能遊弋於牆壁之上,倒是叫趙廷玉施展不開手腳,一時間狹窄黑暗的巷道裏,被大蛇的身形給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