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時分, 蘇箏做了噩夢, 夢中自己盯著那染紅的木雕娃娃, 眼前一片紅, 她拚命地想掙紮著身子坐起, 可是就是無法動彈分毫, 於是隻能再拚命掙紮, 邊掙紮邊恐懼地想,原來之前的十年都是在做夢,其實她還是那個被撞倒在路邊無奈離世的蘇箏?
這個世上哪裏會有再一次的機會, 哪裏有什麼重生?
於是想到這個,然後萬念俱灰,淚水潸然而下。
正在這時, 她忽然聽到耳邊有模糊而焦急的聲音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然後身體在被搖晃。
她在這呼喚聲中慢慢睜開眼睛,眼前不是那種朦朧的紅, 而是黑烏烏的, 可是黑烏烏的中依然能看到一個男人焦急的臉龐。
是莫峰, 莫峰正搖著她的身子, 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
莫峰見她睜開眼睛, 摸了摸她汗濕的額頭說:“你怎麼了?”
蘇箏在暗夜的朦朧中看那莫峰一臉的關切, 又搖頭看了看周圍擺設,這才回想起一切,於是猛然醒悟自己這十年重生並不是夢, 那擺脫不掉的紅色才是真正的夢。
原來一切並不是假的, 她還是可以彌補,去挽回的?
於是這一瞬間,淚水再次湧下。
莫峰看著她的先是惶恐後是哀傷的臉龐,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抹了抹她滑下的淚珠,低聲問:“你是做噩夢了嗎?”
蘇箏卻忽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於是倔強地翻過身子,扭過臉去,這讓莫峰的手落了個空。
莫峰的手,停頓在空中,他隻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的涼意,這是被那個女人的淚水染濕的。
他收回手,繼續躺倒在床的一邊,聽著那個女人小心地掩蓋著自己的抽噎聲,然後感覺到她幾近無聲地擦掉了淚水,再然後床的那一邊安靜了下來。
莫峰覺得她應該沒有睡著,因為床那邊是那麼安靜,連一般睡覺的人正常的喘息聲都沒有。
他低歎了聲,想說什麼,可是又覺得他們之間千言萬語也說不清楚。
這個女人,十年之後再相見,他早已越來越不懂她了。
不,也許十年前,他就不懂她,不然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後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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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箏一直很安靜地側躺在床的一側,她呆呆地想著心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沉入夢鄉,這一次倒沒有夢。隻是到了仿佛到了一個命定的時刻,她又準時地醒了過來,她抬起手腕,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腕表。天太黑她看不清楚,但她知道現在應該是淩晨五點。
由於半夜噩夢的事,她有點不太想站起來驚動旁邊的莫峰,於是忍著不起身,也不去吸煙,隻是安靜地躺在那裏,睜著眼睛等到天亮。這對蘇箏來說的確有些難熬,畢竟這是將近十年的習慣。
她正盯著根本看不清楚的天花板,卻忽然聽到身邊的人開口問:“你醒了?”是莫峰的聲音,低沉嘶啞,聽起來是剛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