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隻是遺忘本身,而心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夠裝下這兩個字。

——“西門,忘了我。”這是那個人說的,說過後那無措逃離的背影,至今都還是無法從眼前消失。他知道,知道一切,知道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的。隻是知道又如何,知道卻不能改變在,這才是最苦痛的。今生的所有感情都是你的,作為一個人,抑或是一把劍,西門吹雪都不曾後悔過,隻是遺憾,卻不後悔,因為他知道就算那個時候留下他,那也無用,消失的不僅僅是一個他,更是這整個世界。

“西門,忘了我……”唇瓣輕動,這句話悄悄流進心中,微苦,刺痛,卻已不像一開始般的絕望。微微鬆開越握越緊的手掌,那薄薄的繭,姣好的手型,卻以感受不到能夠最與之契合的溫度,再也不能了嗎?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隻是那真的是不可能了嗎?從沒有放棄過,自那抹淡藍的身影消失於虛空中時,就不曾放棄。手中的劍,已放下,心中的劍,卻更利。

或許忘記一切,忘記這個名字,忘記自身的愛,忘記……說來容易的兩個字,西門吹雪卻始終做不到。這件事或許很多人都已經忘了,不,不算是忘,隻是沒有留下一絲記憶,那種天崩地裂的慘烈場景早已在一般人們的腦海中抹去,僅僅留下少數人。因為他嗎?——林離笙。誰願意忘記他的每一個細節。沒有!陸小鳳不願,花滿樓不願,鏡花樓的人不願,朱高熾不願,更何況是西門吹雪,他更不願。寧願忘記自己,都不要失去任何有關他的信息。隻是至此之後,誰都不曾在他麵前提起過這個名字,一次都沒有,卻還是如此思念,連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名字的震動。

冬,萬梅山莊——

這一路走來,花開過幾轉。春夏秋冬,風依次拂過樹梢。涼亭中,寂寥的白影,杯中的酒未動,人卻已微醺。寒月通透,帶著一種無限的幽謐,是景?是情?不知,也無謂。

人還未齊,桌上的酒微溫,未涼,隻是時間慢慢溜去,溫度也在悄悄之中被帶走。

“西門——吹雪!”月還未上柳梢,一襲深紫外衫的陸小鳳倒是來得最早。身影出現的一瞬間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了,嘴角還帶著那絲詭異莫測的笑。西門吹雪突然想起林離笙用來形容這種笑意的一個詞——淫態橫生。此時倒也恰當。嘴角微微勾起,西門吹雪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思維模式,就似乎那個人總是存在一般,將他的一言一行都思考到。

陸小鳳注意到了這一點,或許他早就已經習慣,西門吹雪這般淡淡的笑容。連陸小鳳都被帶入了似乎三個人的境界,隻是他是清醒的,即使糊塗也是難得。

今夜,萬梅山莊的門是不關的,誰都可以進,隻要他想。

一刻的功夫,又是“吱呀——”一聲,坐下的兩人均是淡色的衣衫,白衣翩翩的是南海白雲城主——葉孤城,一道來的還有林離笙的摯友——花滿樓。陸小鳳雖是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不尋常,卻也不會多說半個字,畢竟花滿樓的選擇他總是支持的。西門吹雪也不做表態,石桌旁總是空著這兩人的位置,桌上的酒又多了一壺,這是花滿樓帶來的,似乎是怕陸小鳳這個酒鬼不夠喝似的。陸小鳳倒是不客氣,直接就倒上了滿滿的一杯。

“月色,很好。”葉孤城不喜歡說廢話,不過這句話他總是會對西門吹雪說。而得到的西門吹雪的回答也總是一樣的:“人,也很好。”

“確實。”葉孤城坐下,他不喝酒,所以他的杯中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