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賜婚之後(1 / 2)

次日,天氣尚好,不說陽光明媚吧,也好歹稱得上晴空萬裏。

林瑾瑤昨日就聽說三皇子給林瑾寧送東西的事情了,隻不過因當時天色已晚,未免吵到林瑾寧休息,林瑾瑤這才勉強按捺住滿心的不憤,思緒萬千的睡了。

一直等到今日早晨,估摸著林瑾寧也該醒了,她才領著花落雲舒兩人緊趕慢趕的往凝霜閣而去--已經知道姐姐定了親是一回事,可一錯眼沒看住姐姐就要被狼叼走,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等林瑾瑤趕到凝霜閣時,林瑾寧才將將用過早膳,正站在一個倚窗的桌子前認真的書寫著《憑欄調》。

這《憑欄調》,原是數百年前一位極為有名的名叫杜葛的詩人所創的詩體,是為五言詩,全篇共二十二行,一百一十字。因為當時那詩寫的是女子出嫁前的種種閨思,故而在之後百年間,所有以《憑欄調》為名的詩,俱是閨思之詩作。

而至今這麼多年以來,這些詩名相同的《憑欄調》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前朝定犀皇後高氏所作的。

“高氏有好女,嫁作鳳凰啼。”

高氏原是太原高家的獨女,從小噎金咽玉的長大不說,她於才學上也極其有靈氣,不過年僅十二歲就已經才名遠揚。

她一生不僅獨創“轉梅體”“戈金體”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字體,且所作詩詞數百首,私藏無人知的暫不說,但隻要傳了出去的,每一首都能稱得上膾炙人口。

這樣的女子,本應當得起“一家女百家求”才是,卻沒想到,當時還未曾及笄的高氏竟是被皇家直接橫插一杠子,一道聖旨就將她賜婚給了當時的東宮太子。

之後,高氏一生的噩夢就開始了。

十五歲嫁人,十七歲生子,二十六歲為後,二十八歲失子,二十九歲失寵,三十三歲仙逝。

便連她“定犀”的稱號,也不過是新帝追封罷了。

色衰而愛弛,不過如是。

如此百年過去,唯她的詩、她的字存留人間,可音容笑貌卻全然不見。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定犀皇後出嫁前所作的最後一首詩--《憑欄調》,便成了女子定親後轉贈未來夫君的手書之最好選擇--既顯心意,又能不著痕跡的告訴夫君:莫負我。

恰好林瑾寧學習定犀皇後的轉梅體已經多年,這一首《憑欄調》,由她書寫送出也並不顯突兀。

林瑾瑤來的時候,林瑾寧正寫到“遠眺雙新雁,高閣倚憑欄”一句。

見林瑾寧全神貫注於手中紙筆,原本腳下生風的林瑾瑤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隻緩緩來到林瑾寧身側站定了。

待到林瑾寧一首寫完,招呼錦繡上來為她擦手時,方才猛然瞥見站在她身邊的林瑾瑤,直唬了她一跳。

“瑤兒?”捂著跳動不已的心口,林瑾寧恍若氣若遊絲一般喚了一聲。

“姐姐。”

因林瑾寧的輕喚,原本沉浸在林瑾寧的字和詩中不可自拔的林瑾瑤,終於從那種詭異的“我姐姐的字真好看,我姐姐的詩也好看”的思想中回過神。

“姐姐,這首詩意境真好,可是姐姐作的?”隻見林瑾瑤兩眼亮亮的盯著林瑾寧。

“我哪有這等才氣!”略略平複了心跳,林瑾寧一麵使錦繡上來給她擦手,一麵對著林瑾瑤笑道:“此乃前朝定犀皇後所作,是我要送給三皇子的回禮。”

“噢?”林瑾瑤不高興的扁扁嘴,原要開口說幾句委屈的酸話,卻因不好意思說給上前服侍的錦繡也聽見,故而努力憋住了。

不想林瑾寧此時卻恰好打定了主意,要準備將這定犀皇後的生平重點說給林瑾瑤聽,好讓她引以為戒--雖說前世林瑾瑤的失寵也有林瑾寧的一份“功勞”在,可若是林瑾瑤與司琅一直感情深厚,又怎麼會被林瑾寧那一點並不高明的手段就輕易給離間了?

必然是兩人之間原就有問題。

故而,林瑾寧便反手拉過一邊欲言又止的林瑾瑤,再將這定犀皇後的一生,拆開了掰碎了,一點一點連講帶分析的說給她聽。

雖說如此不至於使林瑾瑤因此就能得寵一生,但好歹可以讓她先明白一點--所謂帝王寵愛,那就是水中月鏡中花,是半點信不得的。

“這皇後也是個可憐人。”

聽完林瑾寧講的故事,林瑾瑤愣了半晌,方才暗暗歎一聲。

“這世上哪有一點不可憐的人?”林瑾寧也一歎,又忽而轉向林瑾瑤道:“我卻是忘了問你,才這個時辰,你怎到這麼早就到我這裏來了?早膳可用了?”

林瑾瑤一愣,半晌方才將她已經忘到腦後的來意給想了起來。

這一下,終於回想起來的林瑾瑤立馬將不高興給掛在了臉上,直憤憤道:“早膳什麼先放一放……姐姐我吃醋了!”

林瑾寧一愣,轉念一想便覺出緣由,便複而笑道:“可是見五皇子沒有送東西給你,酸了?”

“什麼呀!我是因為姐姐不曾給我寫過字,卻先寫給旁人才不高興的,那五皇子……”林瑾瑤不怎麼在乎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