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以後有多少探子眼線林瑾寧都不怎麼怕,畢竟依著前世司瑁那性子,即便人家拿鞭子趕著他,他都隻往後跑呢,兼之又心裏沒鬼,能有什麼可讓人防備算計?
林瑾寧此刻真是慶幸司瑁是個省事的,若司瑁是個有野心的人,那便是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句話,林瑾寧都隻能如前世的林瑾瑤一樣,每日裏隻拚了老命、絞盡腦汁的要為自己的丈夫作助力去了。
故而,如今這樣倒挺好,左不過她不準備做什麼勞什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單隻看先昭肅皇後和今上已逝的兆獻皇後,再看前世愈發與新帝貌合神離的妹妹林瑾瑤。皇後?林瑾寧還真不稀罕。
若非命運實不可改,林瑾寧甚至巴不得連林瑾瑤都不做皇後--這回倒不是因為嫉妒撚酸,而是真心作為一個姐姐對於妹妹的擔憂。
若是林瑾瑤嫁給一個門當戶對差不多的人家,憑著林家門庭,憑著之後林謹樞的錦繡前程,這京城上流人家裏能給林瑾瑤氣受的到底少之又少,可再怎樣,這之中卻也絕不會包括皇家呀!
不過既然推脫不了,林瑾寧琢磨著,幹脆就從林瑾瑤處著手,隻管將她教得精明了,也免了日後傷懷。
打定主意,林瑾寧便又將心思放回如今決不可輕易疏忽的這兩個女官身上。
現今她好歹還有小三個月是要待在林家備嫁的,無論這二人之中誰是探子,又是誰的探子,都不能讓她們探出什麼林家的事情去。
況且,哪怕林瑾寧對她自己身邊伺候的人放心,卻也防不住這二人或從別的奴才那裏知道些什麼呀。
思及此,林瑾寧招手喚一邊伺候的錦素,道:“讓人多注意著這兩個女官,別讓她們知道府中的什麼不該叫旁人知道的東西。”
“是,小姐。”錦素應下,一福身就下去吩咐去了。
隻林瑾寧在屋中又坐了許久。
次日一早,林瑾寧就開始了略微艱苦的皇家禮儀教習,隻說是“略微艱苦”,是因林瑾寧上輩子作為外命婦多少積攢了一點底子,加上她原本也是貴族出身,其禮儀本來不差,且為人也頗為吃得起苦,故而教學雙方倒都沒有多少不適應,也當和和樂樂。
隻等後來午間休息用膳之時,林瑾寧才從外間進來的錦瑟那裏聽說,上午林瑾瑤曾來過一趟,卻被錦瑟一句“小姐正在跟著宮裏的姑姑學規矩”的話就給嚇跑了。
這倒引得林瑾寧一樂。
不過躲得過這回也躲不過下回,兩年後林瑾瑤自己終歸也要經曆這學規矩的事兒,到時候林瑾瑤便是想躲也不成,故而這次林瑾寧倒是難得的壓抑住了滿心笑意,也沒有特意去笑話一番林瑾瑤的“膽小”,隻想著日後等她們兩姐妹都出了門子,依著林瑾寧如今就這麼“膽小”的性子,那日後就更該三天兩頭找她訴苦罷?那此刻她還是緩緩,省得一不留神嚇得林瑾瑤出了什麼不想嫁人的心思就不好了。
想歸這樣想,但隻一想到林瑾寧竟被“規矩”二字嚇得落荒而逃,林瑾寧這心裏……怎麼就這麼笑得停不住呢?
可林瑾寧哪裏知道林瑾瑤的恐懼從何而來?
卻說今日,林瑾瑤經過數月的練習,自覺如今的丹青水平已經不比原身差上多少了,於是便一麵使丫鬟送一幅《鴛鴦戲水》圖去楊府給楊蕙,一麵她自己千挑萬選的擇了一幅最為自得的《姹紫嫣紅》圖親自給林瑾寧送去。
隻萬萬想不到,這才將將到門口兒,還不等她掀開簾子進屋,守在外頭的錦瑟就將她攔了下來,一問,“小姐正在跟著宮裏的姑姑學規矩”,單這一句,就嚇得她轉身跑了。
卻說林瑾瑤跑到半路又覺得自己委實太過於小題大做,便停了下來,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她那裏大江南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位鼎鼎有名的“容嬤嬤”?所以,她一時間沒穩住沒出息的被嚇跑了,也不算……太丟人吧?
思及此,林瑾瑤還是決定先回自己院子平複下心情,至於畫卷……就由花落送去好啦。
這樣日子又過了大半個月。
這日林瑾寧沒有學規矩,她此刻正在閨房內,由宮中來的丫鬟們量身。
依例,皇子、皇子妃大婚前七十日,宮中會派專人過來為兩人量吉服尺寸,再在一月內將吉服由早已備好的料子製成,這樣距離準日子近些,一則避免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二則也給了繡娘們更多上繡的時間。
需知這吉服的衣料備製可不簡單,除了要符合大婚之人的身份地位,還得注意上頭不能出現與著衣之人命數相克的花蟲鳥獸,偏盛隆大婚時的衣衫刺繡多以花鳥獸類刺繡為主,且皇族的還尤其鄭重繁複。故而盛隆皇室中人,每個皇子、公主大婚,其吉服都各不相同,其衣料的繡製也就隻能現製,因此也格外耗時耗力。
林瑾寧這邊量著尺寸,司瑁那頭自然也不例外--他此刻正在環貴妃的瑞安宮偏殿裏頭由著幾個內侍細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