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思緒中的林瑾寧方才在馬車外下人的提醒下回過神。
“王爺,王妃娘娘,已到府中了。”
聞言,林瑾寧轉頭看向司瑁,見他也正在看她,便揚起一個笑容,道:“相公,咱們下去罷。”
“好。”司瑁一點頭,先打了簾子一步跨下車,然後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待到林瑾寧從車中一出來,就將她的手拉住,再半摻半扶的將林瑾寧從馬車上接下來。
而頭一回被男子扶著下車的林瑾寧倒是半日回不過神--雖說是自己的丈夫,但也叫她頗有些不好意思。
故而,直到一路被司瑁牽著回到了主院,她才將將回過神。隻這下,倒叫她愈發羞澀--他們兩人這可是一路牽著手回來的呀!
林瑾寧向上一瞧,主院門匾上“同德苑”三個大字,心裏反倒忽而便安定了下來。
同心同德、不離不棄,所謂夫妻便也不過如此。他們是要相伴一輩子的人,她又怎能一直不適應他的親近?
思及此,林瑾寧便徹底定下了心神,不顧手上不屬於她的溫度,隻徑自隨著司瑁一道兒往裏走。
原本林瑾寧還想著,司瑁是要拉著她往房裏去,梳洗一番換身衣裳什麼的。卻不想,司瑁竟徑直拉著她向花廳正上首坐了,又對著一個站在一邊待命的侍從吩咐道:
“阿五,請陳內侍帶著庫房鑰匙與賬本子過來。阿六,將府中所有奴才盡數喊過來,請王妃認一認。”
“是,王爺。”
一邊走出兩個青衣侍從,規規矩矩上來領命再安靜退下。
這是要叫她掌權了?林瑾寧想到早晨司瑁在馬車上對她說的那番話。
她原以為他隻是先說著表個態,卻不想他這樣急,竟是一刻不停要“勞累”她的。林瑾寧一笑,也可見他的確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不過這樣也好,林瑾寧想著,左不過如今她是這府中正兒八經的女主人,掌權也是理所應當,這府中中饋總叫一個內侍管著未免太不成規矩了。
思及此,林瑾寧也就沒有假模假樣的推辭什麼,隻當安靜受了。
不多時,其中一個侍從便帶著一個瞧著四五十來歲、麵上無須身形瘦小的人上來。林瑾寧料想,此人便該是陳內侍了罷?
果不其然,這人一上來,便先是一個拜禮,道:“老奴陳畢,拜見王爺、王妃娘娘。”
“陳內侍請起。”一禮畢,司瑁便立刻將他叫起來。
“多謝王爺、王妃。”陳內侍從容不迫的緩緩起身站好了。
林瑾寧在一邊看著,見司瑁如此敬重這個陳內侍,不僅將府中中饋盡數交給他,便在往常見禮上頭也不肯難為他,足見此人在司瑁心中的地位。
這樣想著,林瑾寧也在心裏給這陳內侍多加了這分量。
隻見這陳內侍上來也不拖泥帶水,直將手中一本厚厚的賬本子與一串兒鑰匙捧好了往上一遞,道:“此些便是王府內如今的庫房鑰匙與賬本子,還請王妃過目。”
“嗯。”
司瑁將這些東西從陳內侍手中接過來遞給林瑾寧,又道:“你仔細拿著。”
“妾身知道了,爺。”林瑾寧笑著一點頭,又轉向陳內侍道:“還請陳內侍繼續說。”
“不敢得王妃之請,原是老奴分內之事。”陳內侍一躬身,便又道:“王爺開府尚不足一月,故而如今的新簿子便隻有這麼一本。雖如此,但王爺原在宮中帶出來的賬務奴才已經盡數整理到這一個賬本子上頭了。而曾經王爺在宮中用過的賬本子,因數量太多,故而奴才便做主沒有在此刻帶上來,但稍後會送到王妃這裏。”
聽見陳內侍這樣一番有條有理、不貪權的坦然模樣,林瑾寧也算知道為什麼司瑁這樣倚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