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她怎麼哭喊梁讚都沒有反應的時候,她抬起頭怒視著我,並且發出低沉的吼叫,像要吃了我似的。

我把一根棒球棍子扔進旅行箱裏,然後掏出一瓶液體和一塊手帕。我淡定地看著梁曉歡說:“我兌現了,滿足您的願望了。”

梁曉歡繼續“嗚嗚”著,好像嘴裏說的是渾蛋兩個字。我一邊把瓶子裏的液體倒在手帕中,一邊對她說:“放心,一棍子死不了。通常呢,利器擊打後腦過重造成顱內出血肯定會死人的。不過我沒使那麼大勁兒,他隻是暈了而已。人,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說完,我用沾有特殊液體的手帕捂住梁讚的嘴和鼻子。因為離梁曉歡過近,她被綁住的雙腿不老實,使勁掙脫繩子想要踢我。

我沒有理會她。我一邊試圖把肥胖的梁讚從地上扶起來,一邊對她說:“以前小時候看電影,總以為在手絹裏灑點兒藥,然後捂住別人的嘴和鼻子就能讓人暈過去,其實都是假的。等我學了醫才知道,確實可以做到,不過藥得自己配,和電影裏的區別就是不可能那麼快就能放倒一個人而已。”

我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把將近280斤的梁讚從地上攙扶到簡易病床上,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搞定後,我又從旅行箱裏拿出一捆繩子,一邊把梁讚捆在床上一邊氣喘籲籲地對梁曉歡說:“所以,得先把他打暈。如果不這麼幹,他這麼大的塊兒我也沒轍。打人是下策,我沒想過要打他。”

10分鍾後,我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看著眼前坐以待斃的母子倆。一個被捆在椅子上,痛哭流涕,一個被捆在床上,昏迷不醒。說實話,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如果說梁曉歡是因為曾經對我的冷漠和殘忍才釀成了她今天的大禍,那麼她兒子梁讚就是他那顆善妒的心讓他成為我在末日前月要殺掉的四個目標之一。

梁讚是10歲的時候來我家的,那會兒他四年級,是個110斤的小胖子。也可能是同齡人之間關係的好壞都更深入人心吧,所以我對他的恨甚至超過了對梁曉歡的恨。我之前也說過,自從梁曉歡帶著梁讚嫁給我父親以後我家裏就有了等級製度。衣食住行我都在梁讚之下,正常的邏輯應該是我嫉妒他的一切,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他們嫁過來的那會兒是9月份,兩個多月後我就過13歲生日。生日當天,我爸給我買了不少好吃的,還有一個寫著我名字的蛋糕。在飯桌上,氛圍很尷尬,除了能聽到我爸“吱溜吱溜”喝酒的聲音和梁讚“吧唧吧唧”吃蛋糕的聲音之外,其他什麼動靜都沒有。除了我自己切了一小塊蛋糕之外,其他所有的蛋糕都被梁讚一個人吃得差不多了。直到他實在撐得吃不下了,蛋糕還剩下一塊。我爸盯著那塊蛋糕,我知道他要讓給我吃,梁曉歡盯著那塊蛋糕,我知道她不一定要吃,但起碼不會給我吃。梁讚也盯著那塊蛋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我,盯著那塊蛋糕,我是真想吃。我是多麼渴望那香甜的奶油和巧克力,我是多麼渴望那鬆軟的蛋糕。而且那是我一年一度的生日,一年才吃一次蛋糕。

我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可憐,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吃那最後一塊蛋糕。我伸出胳膊,沿著桌麵向前挺進,當我的食指剛剛碰到托蛋糕的紙盒的一瞬間,突然那個紙盒被人抽走了!我的手居然抓了個空!我抬頭一看,梁讚手裏托著蛋糕盒,身體左右搖晃著,勺子杵在嘴裏。他吧唧了一下嘴巴對我說:“今天是你生日,這塊蛋糕我喂你吃吧!”

這句話把我爸和梁曉歡都逗樂了,梁曉歡摸著梁讚的頭大肆誇獎她兒子懂事。梁讚從椅子上下來,托著蛋糕走到我麵前,我不自然地笑著。因為自從他們母子來了我們家以後,我就沒覺得他們對我好過,對於梁讚今天這種反常行為我真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