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大的“拆”字。看到這兒,我心裏更加覺得蒼涼。一陣寒風吹過,穿透了我全身的血肉。看著老漢越掃越遠,我不再理會他,轉身鑽進車裏。屁股還沒坐穩,電話突然響了。我看了一下表,8:15。我以為是璟雯打來的,可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李淑芬!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給我打電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這個時間。
“喂。”
“你是不是在醫科大那邊呢?”李淑芬開門見山地問。
“你怎麼知道?”我一邊說一邊四下轉著腦袋,使勁尋找著她的蹤影。
“別找了,我剛才路過那兒,看見一個人特像你,就打電話問問。”
聽到這兒我後背一陣發涼,我突然覺得李淑芬像個幽靈一樣。為什麼不管到哪兒她都能巧遇我?不對不對!不是巧遇,確切地說我總覺得她在跟蹤我!
“是,我出診的病人就在這附近。”我故作鎮定地說。
“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吃飯?”李淑芬問我。
“什麼時候都行。”
“那回頭給你打電話。”
“行,那……”
“嘟嘟嘟……”
我剛要說點兒什麼,可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掛機後的忙音。我很詫異,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掛得如此突然。正當我納悶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看到反光鏡裏有一個黑影掠過,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原來是那個清潔工老漢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車後麵。我長出一口氣,再次下車,靠在車門上看著他。
“我說,馬上就世界末日了,您還掃個什麼勁兒?”我略帶鄙視地問他。
他不理我,依然低著頭拖著那個大掃帚一下一下胡亂劃拉著地麵。突然他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剛剛微亮的天空,咳嗽了一聲,然後吐了口痰,對我說:“依你這意思,現在就死了算了!”
這一句話說得我啞口無言,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皮鞋尖。
“我那二兒子現在還擱監獄裏呢,我不掃,他就沒煙抽。”清潔工老漢無奈地說。
“哪個監獄?”我問他。
“擱老家呢,齊齊哈爾。唉——”老漢一臉哀傷地歎了口氣。
老漢走過來,站在我麵前之後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破爛的錢夾,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遞給我。這是一張一寸免冠照片,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孩微笑著站在那兒。說他眉清目秀不過分,細眉、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膚也很好,一副俊秀的女孩兒相。看歲數,感覺比我小一些。
我苦笑了一下,把照片遞還給他。老漢唉聲歎氣地把照片放回錢夾,低著頭推著自己那輛清潔三輪車走了。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本來就陰沉的心情又平添了一些憂傷,從內到外越發寒冷。我趕緊又鑽回車裏,把暖風調得很高,想讓車裏盡快暖和起來。可能是由於暖風過熱,沒一會兒的工夫我就困意肆起,我記得最後一次看表是8:45。我,睡著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我被一段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雙眼剛睜開一條縫,冬日的陽光瞬間便鑽了進來,刺得我根本睜不開眼。我從兜裏摸出手機,閉著眼睛按了接聽鍵。
“喂,我到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嗯,好。我也到了,門口見。”我懶洋洋地說。
掛了電話,我強睜開眼睛,看看時間,11:40。我又往愛食堂門口的方向張望,看到一個穿紫色外套的女人站在凜冽的寒風中。我拉下車上的遮陽板,對著上麵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子和領帶。自己覺得沒問題以後,開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