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2 / 2)

不,並不是強光令陽光失色。

屋外的陽光早已經消失殆盡,就好像黑夜在須臾之間再次降臨。

“水鏡!這是怎麼回事”蒼魘急喚一聲,卻沒有聽到回應。

屋角水鏡的鏡麵動蕩不安,絲絲血線自水麵以下浮上來,似乎有汩汩的水聲,卻又辨不出它的聲音。

蒼魘不敢再去碰明顯不太正常的問仙,三步並作兩步飛躍出門。

四野俱黑,太陽孤伶伶的掛在東邊,隻剩下一個清晰的黑影。

沒有光,沒有熱。

天空是猩紅色。

就像是沉浸在夢魘裏一般,濃重到快要滴下血來的天空。

極其宏大的哀嚎哭叫聲隱在那些血紅色的雲朵裏,忽遠忽近。

一個光點自天際破空而來,迅速變成了光球,光華灼灼,色如焰炬。

水月洞天漫山的生靈無不噤聲。

聚斂的邪氣令人窒息。

“這是……掃帚星?”掃帚星蒼魘是見過的,那時候與師父在山頂一同觀星之時他也明明說過這顆掃帚星七十六載一現,如今十年不到,它怎麼會再次現身?更何況這顆妖星雖然也有尾巴,卻時隱時現,更引得世間魔物蠢蠢欲動。

轟!

妖星掠空而過,墜落西北,神州巨震。

天空留下了一道血紅色的軌跡,恰似滲血的傷痕,久久不散。

36一具軀殼兩個靈魂

妖星墜落之後,陽光複現,但太陽的邊緣始終蒙著一層濃厚的血色。

仿佛一件血紅色的紗衣籠罩著整個天下。

蒼魘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向璿璣洞,到了洞口剛要往裏鑽,訣塵衣卻已經緩緩的自洞裏走了出來。

“師……師父?”蒼魘的下巴都快掉到腳麵上去了。

訣塵衣之前險些走火入魔,情況已經十分危急,可他入定調養到現在也不過就那麼一兩個時辰,竟然就能行動如常,他是真的已經強逾神境還是在勉強自己?

“妖星現世,神州大禍將至,你隨為師去一趟昆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哦……師父,你真的沒事嗎?”蒼魘想上去扶訣塵衣,卻被他一揮袖重重甩開。

訣塵衣眉峰一揚,冷冷道:“我沒有準許你靠近我。”

蒼魘窘迫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盯著腳尖跟蚊子似的輕聲哼哼:“哦……”

訣塵衣沒有說話,蒼魘也不敢再隨便打岔。

“那師父你先等等,我和老桃翁去收拾行裝。”兩個人都不說話,再這麼站下去氣氛隻能越來越尷尬。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收拾行裝還需要假手他人麼?”

“那……那我自己收拾。”蒼魘知道倪戩的事情令他非常生氣,但就為這麼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訓斥他一頓,怎麼看都是沒事找茬了。

但沒事找茬這種事,根本就不是訣塵衣的風格。

“師父,你……你真的沒事麼?”

“你看我像有事麼?”訣塵衣傷在肺腑,又差點走火入魔,但他此刻的氣色卻是異乎尋常的好,就連尋常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頰和嘴唇都染了緋紅的色澤。

“看起來是挺……挺好的。”蒼魘看得有點發怔,趕緊扭頭就走,“那徒兒這就去收拾行裝。”

“等等。”

訣塵衣每次用這種口氣說話都是準備責罵他,正準備大步出門的蒼魘連忙提心吊膽的轉了回來。

訣塵衣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跡,第一次在蒼魘麵前露出了嫌惡的神色:“這身衣服髒了,你回屋去把我箱子最底下那件拿來。”

“好。”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訣塵衣望了一眼衣服前襟和衣擺上的血跡,忽然間又改了主意,“你跟著我。”

“……是。”蒼魘徹底被他繞暈了。

一會兒一個主意,這樣的多變易怒,和平常的訣塵衣更是一點邊都不搭。

訣塵衣在前麵輕飄飄的走著,蒼魘乖乖的跟在他背後,不遠不近。

血色彌漫,就像一個來得太早的黃昏。

滿溢著邪氣的風掀著訣塵衣的道袍翩然翻飛。

跟在背後的蒼魘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小屋就在近前,門口的樹木長得鬱鬱蔥蔥,顯然此處的靈氣彙聚得比其他地方更加濃厚。

師徒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蒼魘,去箱子裏把衣服拿來,最底下那件。”

又來!

“好,我去拿。”蒼魘無奈的走到牆邊掀開了那個半大不小的衣箱,裏麵還是往日那幾件道袍,洗得光潔如新,染著檀木箱子溫柔清雅的香。

唯獨最下麵那件是白色,月色一樣朦朧的白。

“是這件麼?”蒼魘一個回頭,差點當場背過氣去。

訣塵衣背對著他,一顆顆解著腰帶上的係扣。

每鬆一扣,道袍便自肩頭滑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