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係的官差給肅清了;再到邱逸進了按察使司後,這呂中德更是不敢再興風作浪。
而今過去七八個年頭,鎮子裏與呂中德關係親密的大概也就品香樓裏的幾個姑娘,據說其中一個前些日子剛贖了身,在鎮子裏買了間小屋從良去了。
這件事倒是吸引了車瑤的注意,於是當天就去拜訪這名女子,哪曉得一去就又被拒之門外,隻得從街坊口中打聽出這贖身的銀兩是來自死者呂中德,且就在呂家鋪子倒塌的前一天。
作為呂家最受寵的少爺,呂中德應該是不缺錢的。若要贖身,早就贖了,卻偏偏是在這麼個節骨眼兒上。
於是她使出了一百零八式在那名女子的家門上叩來叩去,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盼得對方出來。
那是個瘦弱的纖衣女子,粉黛靚麗,紅唇薄薄,瞅了一眼才發現來敲門的是個女的,頗為嫌棄地看了車瑤一眼:“我沒有那個興趣。”
“……”車瑤暗自摸了把汗,清了清嗓子,“替你贖身的可是呂家少爺呂中德?”
女子白了她一眼,“是又怎麼樣?”
“為什麼之前不贖?”
“你管得著麼?”
“我是管不著。”車瑤慢悠悠地摸了摸下巴,揚起眉來,“呂家鋪子倒了,是因為裝修的材料缺斤少兩。你一直都沒錢贖身,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大把的銀兩。若是我與任知縣說是你偷的,隻怕沒人不會相信。”
一聽這話,女子的臉色霎時白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哭著說出了實情。
原來這女子名喚粉蟬,曾是品香樓的頭牌,贖身的銀兩的確是呂中德交給她的。至於之前為什麼不給她贖身,乃是因為呂家老爺不準許兒子與一個青樓女子有牽扯。
呂老爺看似慣兒子慣到了家,其實並沒有給他多少銀兩去揮霍,除卻平時出去吃飯的錢,這呂中德身上實則拿不出多少銀子來,自然就一直沒有給粉蟬贖身。
話到這裏,車瑤也開始有了猜測——或許,這被盜走的材料分明就是呂中德下的手。
她轉念又一想,既然自己能查到這個份上,那為呂家打官司的馬文香指不定也想到了這一成,再加上對方早就去王家給了她一個下馬威,沒準會幹出更損的事來。
於是她回了家後,就出去散播了一則消息。
***
其實論及人脈,許初菱在平安鎮的影響力是遠遠大於車瑤的。
初菱有個毛病,打小就喜歡看人哭。這一點,車瑤一直想將她挽救回來。
車瑤曾聽安叔說過,她已故的爹爹也有這麼個毛病,以至於她一直懷疑他祖上一家選擇當狀師的理由是因為愛看對手失敗後的哭相。
車瑤自然沒遺傳到這一特點,因此往往認為初菱太過喪心病狂,在他們還有錢時,經常拿著飯菜上街溜達一圈,待那些小乞丐們眼饞得都快哭出來時,才將飯菜分發出去。
如此,樂此不疲。
雖說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個地步,可那些小乞丐們往往還就吃這一套,倘若這飯菜是車瑤送來的,必定會引來一陣唏噓,似乎極為不滿。
於是車瑤至今都不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這麼些年下來,車家鋪子在平安鎮也算是積累了不少的人脈,往往初菱一句話放出去,這些小乞丐們便會使出渾身解數幫助幹各種瑣事。
散播消息便是其中一件。
在正審的前一天,平安鎮裏一大早就又傳出了那遺孀已然轉醒的消息,而車瑤也在得瑟著準備拿下此案。
這事當然是假的。
好歹打了這麼多年的官司,車瑤對馬文香其人了解甚多。此人年近三十,本著反正也不要臉了的精神,往往會不擇手段。她雖不知對方用了什麼方法逼得那王家遺孀選擇自盡,但誰人都知曉這馬文香與呂家狼狽為奸,沒準會幹出更加缺德的事出來。
她當天就去了趟衙門,隻是沒找到邱逸,便與任知縣說了此事,衙門那邊自然也就秘密派了幾個人來,在王家守株待兔。
車瑤美滋滋地回了家去,想著或許能將馬文香抓個現行,哪知前腳還沒進門,就被人騰地從背後扛了起來,嗖地一下出了平安鎮。
車瑤登時嚇傻了,愣了半天才看清此人的樣子,大白天的穿著夜行衣,還有些過於緊身,嘴上罩著塊抹布似的綢緞,應該是個男子。
所以……她這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綁架了?!
意識到這件事後,車瑤猛地掙紮了起來,哪知那人雖看著精瘦,但力氣忒大,將她牢牢扛在肩上,隨處找了塊荒涼地兒,往地上重重一摔。
車瑤的第一個反應是疼,第二個反應是她即將小命不保。雖說她這麼多年來遇上不少殺手,但全是出現在半夜裏,還沒有誰敢在白天襲擊車家狀師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