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2 / 2)

“……”

車瑤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探向他的耳畔。這個動作令邱逸不適地退卻,躊躇片刻還是任她揭開了自己的麵罩,露出一張平和清淡的麵孔,似乎有些體力不支而麵色發白,卻還是如往常一般俊秀好看。

她眨著眼望著他,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尷尬了……

她曾經設想過許多次,關於以後究竟要如何告訴他這件事。起初她便有意詢問,可日子拖的越久反而越不知該如何開口,尤其是他的性子這般悶,說話往往也隻說個半句,令人摸不著頭腦。長此以往,這個秘密便一直埋藏在她的心裏。

今日之事完全是出乎意料,她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是以這種方式與他相見,目光從天南轉到地北,琢磨著要岔開話題,遂指著遠處道:“剛才那個人……你認識麼?”

邱逸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所指的是方才幫助他的刺客,眉間亦露出幾分疑惑,搖了搖頭,卻是不解道:“不過那個人的劍法,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

“不記得了,就是有些眼熟,也許是看錯了罷……”他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兩人開始了閑聊,不作聲地將臉偏了過去,靠在樹上不語。

車瑤頗為詫異地虛了虛眼。

所以他這是……別扭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是……怎麼遇到那些刺客的?”

“不記得了。”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依然扭著頭。

車瑤微微歎了口氣,兀自揣測道:“你之前……是不是想去客棧找我來著?其實我也有話想問你,你是不是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這些人?”

邱逸聞言,側首望了望她,繼而撇開眸子,低聲道:“不記得了,我失憶了。”

“……”

車瑤扶了扶額:你不要這樣……怎麼像個孩子似的。

望著他紋絲不動的姿勢,她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卻不經意地想起,他們來到京城這麼多天,除了第一次在客棧遇到刺客圍攻,其餘的日子還真是過的清閑。可她雖是清閑了,從他的傷來看……那些想殺他們的人根本就沒有罷手的意思。

心中霍然間洋溢著一絲酸楚,令她不知該如何表達,抬眸之時望見了他手邊還沾著血的長劍,銀色的劍身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輝,卻是透著詭異的寒光。

這麼多年來,唯一伴著他的……大約隻有這把劍了罷?

她不知他這般高強的武功是從何處學來,亦不知他究竟吃了多少苦,隻是每每想到這一點,一顆心就像被揪成了一團。

“你小時候……是不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她訥了良久,“我記得你母親當年身體不好,你就從來都沒有去過學堂,可是……你又是怎麼和龐小胖子他們有過節的?”

邱逸默了一默,似乎是因為她這番話而回憶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頓了許久忽然笑笑,問:“在你的記憶裏,我是什麼樣的?”

車瑤歪著腦袋,絞盡腦汁卻記不起他兒時的臉孔,隻好老實道:“我記得你總是穿著黑衣服,你們家的窗戶也都是黑黢黢的,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以為裏麵沒有住人。”

邱逸聞言一笑,眼底卻是拂不去的酸楚,“那是因為我娘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站在陽光下麵。我沒有別的辦法,隻好終日在家裏陪著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老師和師兄。”

車瑤曾聽聞過,邱逸當年進按察使司是因為陰差陽錯遇上了廖敬之,因此平安鎮的鄉親們皆言他是走了好運,卻沒有人知曉這背後的故事。

“那時我不願進京,隻想留在平安鎮當一個小捕快,結果因為助衙門查辦了一個大盜,入職公文還沒交上去,就被師兄死纏著進了按察使司。我的武功以及功課,都是他與老師教給我的。”

聽得此言,車瑤又端詳一番他手裏的劍,回憶起在平安鎮時,他總是手執衙門配的刀,卻從未將它拔出過,不由問:“你先前帶著那把刀……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邱逸怔然片刻,隨即笑而搖頭:“那是任知縣送給我的,我便拿著了。可我從小學的就是劍法,不會使什麼刀法。”他頓了一頓,又道,“其實在進入按察使司後,我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治好我娘的病症,可她不久後還是去世了。”

當年的情況她不甚了解,再加上對邱逸這個人的印象本來就不深,連他是什麼時候搬走的也忘記了;但她卻明明白白地記得,至始至終,邱寄明都沒有出現在平安鎮。

聽著這般敘說,她忽然有些能夠理解他的怒氣了。

想她的老爹死的那般壯烈,有時她在窮到隻能喝粥的時候也會埋怨兩句,他怎就那麼愛管閑事,不管閑事不就不會死了麼,不死她不就不會家破人亡了麼。然而抱怨歸抱怨,車恒的死她打從心底裏還是敬重的,可邱寄明卻並非如此。

當朝太子太傅,又是連續輔佐了兩任太子,家中不說家財萬貫,好歹地位也是無人能撼動,卻留下孤苦無依的母子倆在平安鎮這個小地方,多年來連看都不來看一眼。邱逸不願去京城……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