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懂什麼。”聲音裏顯然有些怒氣,頓了頓,卻又道:“也不怪你沒見識,就是你師尊,一樣不識得吞天獸,若不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偶然遇到,怕也是不識。”
聽他說得鄭重其事,淩厲亦不免有些疑惑,心道,不管是與不是,姑且聽他說說也無妨,當下便陪笑道:“是晚輩無知,但請前輩賜教。”
“哼~算了,不與你這小孩子計較。”停了停,似在等淩厲的反應,淩厲隻做不知,幹脆找了塊平整點的石頭坐下,眨巴著眼望著聲音的方向,擺出一幅你接著講,我閑閑聽著就是了的架勢。
“咳咳,”幹咳兩聲,終是帶點賣弄的道:“昔年我遊曆北域,某回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山穀,那裏的居民自稱是摩圖的後裔,穀中修築了龐大的魔神殿,供奉著摩圖的神像。殿中繪有許多壁畫,詳盡的描述了摩圖的生平事跡。其中有幅畫的是摩圖幼時,那畫中的吞天獸亦是幼年模樣,與你的這個小不點兒真真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淩厲不語,若有所思的撫摸著小不點柔順的皮毛,那人又歎道:“我知你心中不願相信,若流雲宗中有人識得它,隻怕你也隻有放棄了。”
抿了抿唇,小小少年眼中盡是倔強,:“就算它真是吞天獸,那又怎麼樣?跟了魔神是魔寵,可跟了我,它就隻是隻靈寵而已。”
“唉~”歎息一聲,“孩子,別騙自己了,它是太古凶獸後裔,就憑這一點,正道名門又怎麼容得下它。”語氣中竟帶著淡淡的嘲諷。
淩厲揚了揚眉,想說什麼,卻又最終沒有吭聲,低頭看著小不點出神,眼裏有寵溺和茫然。
“依老夫看來,你還是將它送走的好,不然,一旦等它覺醒了吞天獸血脈,到時即便不會連累你受罰,隻怕要想保住它就很難了。”聲音低沉,似帶著種迷離的魔力,讓人心中生起了無限哀傷。
淩厲心亂如麻,撫摸著小不點滑順的毛發,不知不覺中似乎又回到了那日清晨,站在寂無人聲的山村,四周的悲涼孤寂如牆壁般向自己碾壓過來,胸口如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讓人想不顧一切的狂吼發泄……
清澈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小小少年周身黑霧翻滾,仿佛有無盡的戾氣升騰,低低地咆哮,“不,這一次,我絕不會再丟下他們……”聲音竟幹澀如沙粒的摩擦。
“唉~當年,我也曾有隻戰寵,陪了老夫三千載……”低沉的聲音繼續,彷若縈繞在淩厲心頭,“我與它,就像自己最親近的家人,若不是為了它,老夫也不會甘願永鎮在這暗淵中,不見天日。”
淡淡的哀傷彌漫在濃霧中,血紅的雙眼漸轉深青,小不點嗚嗚的低咽,仿佛有無限依戀要訴說,看著它清澈的眼睛,淩厲心中漸漸充滿無助的絕望,“怎麼辦?小不點,難道真的要把你送走?”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對方遲疑的開口。
“前輩有什麼好的辦法,但請賜教,晚輩雖功力低微,但若以後前輩有何差遣,定不推辭。”淩厲想通了,此人如此作為,必是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為了小不點,隻要不是太過份的要求,都會盡量答應。
“嗬嗬~聰明的小家夥,”聲音裏多了絲讚賞,“放心,絕不是讓你為難的事情。老夫雖說是自願鎮壓於此,可幾百年來,實在無聊到要發瘋,我也不要你做什麼,隻要以後能常常來陪我說說話,可好?”說到這裏,竟帶了分肯求的味道。
淩厲暗自沉吟,驚雲峰後山乃是流雲宗禁地,絕不可能會出現什麼邪門歪道,聽他話中意思,多半是本門前輩,因犯了門規,困於此陣,以示懲罰。在說就算對方有所圖謀,以自己的境界,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若真的能解決小不點的問題,自己先答應下來,隻要小心應對,應該不會出什麼大錯才是。
於是一報拳,朗聲道:“前輩若能施以援手,晚輩自是應該常常聆聽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