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兩個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顧小影一邊找麵巾紙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得感謝人家,你也好多年沒有那麼仔細地逛過中心廣場了吧?上次好像也是十年前,咱倆一起去的。”
“自作孽,不可活。”許莘坐在沙發上一邊揉腳一邊歎氣,“我以後相親都穿休閑鞋!”
“你也別就這麼否定了人家,有機會的話,如果他還約你,還是去見見。”段斐一邊笑一邊安慰妹子,“可能他除了略微有點儉省以外,別的都不錯呢。”
“快算了吧,就我倆這消費觀念壓根不是一路人!”許莘滿臉哀怨,“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為什麼姐姐你相親就能一見鍾情,小蒼蠅穿著睡衣去餐廳買飯也能遇見公務員楷模……隻有我,我的生命中充滿了極品!”
“可是我離婚了。”段斐神態平靜。
“公務員楷模不等於老公楷模。”顧小影攤攤手,“我還想問為什麼我的生命中出現不了一顆強壯的精子呢!”
“那也不怪你老公,是你自己不正常吧?”許莘斜眼看顧小影。
“放屁!”女土匪匪氣立現,一個抱枕迎麵砸到許莘臉上,“誰讓他一個月就回家一次?告訴你們,要是能有一顆堅持成活96小時的強壯精子,我肯定能懷孕!”
“96小時……”段斐咽口唾沫擦冷汗,“那不是精子,是草履蟲吧……”
“哈哈哈。”許莘大笑,“是紅線蟲吧,喂魚的那種……”
噗―又一個抱枕橫空出世,披荊斬棘而來。
抱枕陣下,許莘鬱悶地想:為什麼每個結了婚的人都在婚前死抓著“同路人”這個標準不放手,可是輪到給別人介紹對象的時候,他們就把這條重要標準忘到了腦後,開始遊說一對完全不搭調的男女別扭地組合?
這什麼世道啊……
打斷三個女人瘋鬧的,是管桐打來的電話―看見手機上閃爍著管桐的照片,顧小影愣了一下才接起來:“老公?”
“你在哪兒?家裏的電話都沒人接。”管桐略有些遲疑地問。
“我在師姐家。”顧小影瞄一眼許莘,在她警告的目光下仍然憋不住地壞笑,“許莘去相親,遇見了一個極品,我給你講講啊……”
管桐耐心地聽顧小影用長達十分鍾的時間聲情並茂地敘述了許莘的悲慘遭遇,盡管中間幾次被許莘暴力打斷,但顧小影還是頑強地堅持把故事講完。管桐就那麼聽著,不怎麼說話,偶爾捧場一樣嗬嗬地笑兩聲。直到顧小影開始抱怨說“老公我想你了,你怎麼還不回家”的時候,管桐才清楚地感覺到有笑容浮上嘴角,而一股暖流,瞬間在胸膛間流淌。
他隻是沒說,他就是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雀躍的、興奮的、熱鬧的,那是來自“家”的氣息,他抗拒不了,深陷其中。
直到掛斷了電話,管桐也沒有告訴顧小影,這個晚上,他遇見了以前的女朋友蔣曼琳。
其實,都在官場裏行走,他早就知道,有些人,避不開。
這些年來,他有很多次都在大型會議的會場或某些工作場合遇見過蔣曼琳,匆匆一瞥,甚至不是每次都能互相看見對方。偶爾有點空閑,點頭打個招呼都已經算是完備的禮節,至於交流,從未有過。但這並不等於聽不到和對方有關的消息―從人事廳到省政府,“酒量好”、“能力強”、“背景了得”通常就是蔣曼琳的三大標簽。也恰好這三個標簽就是一個女人在官場行走的通行證,所以提起蔣曼琳,在圈子裏也算是頗有名氣。
不過管桐沒見過蔣曼琳喝很多酒的樣子。他認識她的時候,作為一個學生,她還不會喝酒。第一次喝酒應該是研三畢業前夕,她頂著家裏要求她和管桐分手的壓力,在研究生會的散夥飯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才喝了一瓶就已經醉得不辨方向。那是初春,管桐記得他抱著她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上,給她灌水,再看著她吐;吐完了繼續喝水,然後再吐……他要送她回去,她不肯,隻是那麼緊緊抱著他,在夜空下號啕大哭―那年那月,他們是真的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