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完全沒有共同語言。”許莘不客氣地說,“你們這種簡單家庭出生的小孩是完全不能理解我們從一個龐大家族中出身的孩子的痛苦的!”
“你家大嗎?你不就師姐這麼一個表姐?”顧小影眨眨眼。
“那是我媽這邊。”許莘咧嘴笑一笑,“你問我姐,我爸那邊有多少親戚?我們家過年要跑多少戶人家拜年?聚餐的時候要擺幾桌,吃完飯要洗多少碗,倒多少袋垃圾,收拾多少箱啤酒瓶……”
顧小影受驚地看看段斐,隻見她攤攤手,憋笑道:“也不是很多,不就是有一個伯伯五個姑姑嗎?再說莘莘多賢惠啊,常年的熏陶使你精通於洗碗技巧,一百多個碗碟很快就可以洗好嘛……”
“一百多個……”顧小影抽口冷氣,難以置信,“現在還有人在家裏舉辦家族聚會嗎?難道不是都去飯店?”
“我爸不會同意的。”許莘仰頭歎息,“他說平日裏可以去飯店,但傳統節日絕對絕對不可以!所以從小到大,我最害怕傳統節日裏的家族聚會了,又吵又忙,若是還有調皮的小孩子,那簡直是亂作一團。”
顧小影同情地看看許莘,點點頭:“那我理解你了。”
還沒等許莘遞給顧小影一個欣慰的眼神,又聽見她說:“可是小大夫人真的不錯,我還一個醫生都不認識呢,如果能有一個變成我們自家人嘛……”
段斐也幫腔:“我也想認識個醫生。”
許莘惡狠狠地看段斐:“你這是賣妹求榮!你怎麼不想一想,他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沒有女朋友?誰知道是不是有毛病!”
“這不是理由。”顧小影揮揮手,“我問過江老師了,人家原來有女朋友的,畢業後分在兩地工作,慢慢的也就分開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段斐搖頭歎息,“莘莘你捫心自問,這話到底是說給我們聽的,還是想麻痹你自己的?我才不信你一點都不動心。”
“就說我的時候有本事。”許莘瞥段斐,轉移話題,“你還沒說孟旭的事情呢!”
“孟旭怎麼了?”顧小影很驚愕,成功地被轉移注意力。
段斐無奈,隻好把孟旭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顧小影更驚詫了。
“他要幹什麼?複婚?”顧小影猜測。
“雖然你這個猜測也是個噩耗,不過比莘莘的猜測讓我安心點。”段斐苦笑,“其實一開始我和莘莘的想法一樣,以為他是來搶孩子的。”
“我是覺得他要搶早搶了,既然想要孩子就不會拖到今天。”顧小影從邏輯的角度進行解釋。
結果瞬間被許莘推翻:“那也不一定,那時候他還生猛著呢,萬一最近他發現自己突然失去生育能力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他肯定會對果果下手!”
“嘶―”顧小影和段斐同時倒抽一口冷氣,看著許莘。
過很久顧小影才感歎:“姐妹你不寫可惜了……”
段斐點頭:“不當警察也可惜了……”
說完兩人麵麵相覷,大笑出聲。
許莘想了想,也訕笑道:“其實我平時是個厚道人。”
“欲蓋彌彰……”顧小影搖頭歎息。
“此地無銀……”段斐也搖頭歎息。
許莘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苦悶地想:難道自己剛才的想法不算替天行道?
顧小影感慨完了也有些失落,她想這個五一節果然是驚心動魄、非同凡響的一個節日啊:許莘遭遇了狗血姻緣,段斐重逢了負心前夫,她自己遠赴蒲蔭卻無功而返,還把自家男人折磨得有苦難言……多麼異彩紛呈的人生。
可是,許莘可以傾訴自己的糾結,段斐可以陳述自己的恐懼,而她顧小影什麼都不能說。
因為,這是實實在在的苦惱與實實在在的隱私,就是爛在泥土裏,都隻能是個秘密。
可是,負擔一個無從辯白的秘密,顯然比想象中累多了。
羅心萍打電話來的時候是晚上,顧小影聽完了八卦蹭完了飯,觀看完果果洗澡還使勁親了幾口果果胖乎乎的小腳丫,這才心滿意足地往自己家走。剛進門,就聽見家裏電話響。
羅心萍顯然是放假沒見閨女回娘家,內心鬱悶,語調就很哀怨:“影影你放假都不回家。”
顧小影嘿嘿笑兩聲:“媽媽,你在我小的時候,不管放假不放假都不怎麼回家。”
羅心萍很不服氣:“胡說,我不回家我睡哪兒?”
“我是說你勤奮工作。”顧小影躺在沙發上哼哼,“你那時候是個事業女性,才不搭理我呢。你們市政府忙得團團轉,也不知道都忙了些什麼,反正我隻記得我天天自己啃著涼饅頭站門口翹首以盼,結果爹不見影,娘不見蹤。”
“你個沒良心的孩子,沒有爹娘你怎麼長這麼大的?”羅心萍不認賬,“你前幾天還說想吃我做的飯呢!”
“媽,你現在挺有女人味的。”顧小影情真意切地讚揚,“你年輕的時候沒現在這麼賢妻良母,我記得那時候你連餃子都不會包。你看你現在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