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病?”管桐很納悶,“我記得……你好像在中醫院。”
“內分泌失調嘛。”顧小影打哈哈,心想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之前找蔣醫生調理過內分泌。”
“哦……”管桐恍然大悟,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倆居然會遇見。”
“說來話長。”蔣明波也笑了,扭頭問顧小影,“最近感覺怎麼樣?自從你轉院建卡,我再沒見過你。”
顧小影嘿嘿笑兩聲:“還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一邊說一邊吐舌頭,蔣明波看看她的表情,再聯想一下她居然沒有告訴管桐她是在自己這裏看病……似乎略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隻好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說:“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給我電話,別見外。”
“那是自然的,蔣醫生,我還欠你一份禮物呢。”顧小影神秘莫測地笑。
管桐摸不著頭腦,蔣明波也要反應一下才能想起來她說的是那個據說要擺在他辦公桌上的送子觀音像,頓時覺得很恐怖,急忙道別:“我先去幫我弟招待一下賓客,你們自便。”
管桐看著蔣明波的背影,納悶地問:“你欠他什麼禮物?”
“答謝禮。”顧小影憋了一陣子,還是沒憋住,幹脆主動交代問題,“那個,老公哦,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從蔣明波那裏拿的壯陽藥……你會不會生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裏一虛也不敢再看管桐,隻是抱住他的胳膊低頭嘟囔。
管桐驚訝了幾秒鍾才恍然大悟:“哦……對,我差點忘了,蔣明波就是研究這個的。”
“我沒亂說話!”顧小影急忙舉右手發誓,“我保證我就是問問他有什麼強身健體的補藥而已!”
“我知道。”管桐看看顧小影著急的樣子,握住她的手答,“沒事,那都是些符號。”
“謝謝啊,大師。”顧小影扁扁嘴,心想這人終究還是沒有辜負他“符號美學大師”的QQ名,敢情生活在他的眼裏都是符號。
“再者。”管桐又笑一笑,補充,“我知道你有分寸的。”
這句話在瞬間擊穿了顧小影的心髒,讓她幾乎無法抑製內心深處的那些感動。她不說話了,隻是低下頭,把臉貼在管桐胳膊上,使勁摟住他的小臂。冬天的暖陽下,幾乎沒有風,清新的空氣裏,她覺得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是的,幸福―源自一個小生命的悄然降臨、健康成長,也源自彼此的信任與理解。就好像他本能地相信她就算買了幾盒藥也不會置他的顏麵於不顧一樣,她知道,他的信任是因為他的愛。
這多美好……
顧小影笑眯了眼睛,樂滋滋地看著周圍。管桐低頭看看自己的老婆,也笑了,過一會兒才突然說:“對不起。”
“啊?”顧小影臉上的笑容迅速變成茫然。
“看看別人的婚禮,才知道當初咱們結婚的時候真是委屈你了。”管桐看看顧小影,再往遠處看過去―許莘剛換了一身禮服,配同色的披肩,使本來就高挑的個子亭亭玉立。杜屹北護在身邊,郎才女貌。來賓們彬彬有禮地出出進進,任誰看起來都會覺得這場婚宴從酒席標準到場所布置都無一處不精致,再仔細看看,甚至連喜糖設計和送女賓、孩童的小禮物都美輪美奐。
夢一樣的婚禮,雖然在冬天舉行,時間上又倉促,但的確不會讓任何一個女孩子有遺憾。
管桐看在眼裏,才有了這句發自內心深處的感慨。
於是顧小影的心髒再次被貫穿了。她半晌沒說出話,就那麼呆呆地看著管桐。
管桐也低頭看看顧小影,突然轉身抱緊她,在她耳邊再重複一遍:“對不起。”
顧小影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但她沒哭,為什麼要哭呢,這麼高興的日子,這麼感人的對白。於是她吸吸鼻子,使勁拍拍管桐肩膀,故作豪邁地答:“有你這句話,我這輩子算是值了!”
管桐微笑。
顧小影轉過身去,一邊看著遠處的新郎新娘一邊想:值了,真值了!
難道不是嗎―和相比,這生活太平淡,平淡到她也曾經懷疑,自己和管桐要有多愛,才可以決定一場婚姻,又有多愛,才能夠走到白頭?
現在她知道了:絕大多數人的絕大多數日子就是這樣,沒有生離死別,缺少跌宕情節,但於千萬次的小口角、小矛盾裏,仍然彼此在乎、彼此掛念;於千萬次的小感動、小情意裏,越發彼此信賴、彼此依戀―如果這都不算愛,還有什麼算?
其實,幸福就是彼此感激,深深慶幸。
感激你給我的愛,慶幸我曾經義無反顧嫁給你。
同樣是在那場婚禮上,段斐一度覺得自己眼花了。
她似乎看見了孟旭,但又似乎沒看見―那個人影不過是倏忽間一閃,令她都拿不準那是不是孟旭。她甚至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心裏還殘存著對孟旭的感情,因為倘若不是這個緣故,她又為什麼會在這樣喜慶而熱鬧的場合裏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