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母親所承擔的,是上帝的職責 17(1 / 2)

段斐點點頭,吸吸鼻子,再看著女兒的眼睛微笑著答:“是,果果真聰明。”

冬天下午的暖陽中,這一天沒有風,段斐覺得落在自己心裏多年的雪,終於化了。

那以後,段斐再也沒有見過孟旭。

很快,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江嶽陽的考試結束了,成績公開了,入選名單公示了,他很快就要到G城下屬某縣級市擔任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了……但段斐再也沒有聽說過關於孟旭的消息。

最擔憂的時候,她也曾旁敲側擊地找在家休假的顧小影打聽關於孟旭的信息,隻是一向信息靈通的顧小影這次打聽來的消息卻模糊得很:有人說孟旭去南方某高校任教了,還有人說他被海外的大學高薪挖走了,也有人說他研究佛教塑像走火入魔最後出家當和尚了―藝術學院是個從不缺乏想象力的地方,所以孟旭的突然辭職就成了一樁謎,並由此衍生出無數個離奇的版本來。

段斐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最真實的那個謎底,是她要保護一輩子的秘密。

她隻是覺得心酸,她不知道,昔日好端端的一對夫妻,也是說過要愛彼此一輩子的一對夫妻,怎麼會走到今天?而孟旭,縱然他給過她傷害,給過她恐懼,可他走到這一步……她沒法做到一點都不遺憾、不難過、不心疼。

閑下來的時候,段斐常常覺得自己的三十年就像是在做夢:讀書、嫁人、離婚,又遇見一個男人,把她從絕望中拉出來,給她溫暖,給她一個家,甚至為了她連工作都換了―如果說她的前半程太坎坷,那後半程幾乎順遂得像是一部八點檔肥皂劇。

當然偶爾也有點小麻煩,比如江嶽陽的父親。

和江嶽陽那心軟到妥協的母親相比,江嶽陽的父親至今都無法接受兒子娶了個“離婚且拖油瓶的女人”這個事實。段斐和江嶽陽去領結婚證的那天,江嶽陽的父親一早就拉著已經康複出院的老伴去了弟弟家,自家隻留鐵將軍把門,擺明了不接受這個兒媳婦,也不會準許他們登門。

後來還是江嶽陽的母親想兒子了,偷偷摸摸去了江嶽陽在藝術學院的住處,告訴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搬到段斐家住的兒子:“你別怨你爸,他這個人一輩子要麵子,遇見這種事情想不開。你倆最好是快點生孩子,隻要看見孩子,你爸一準兒動心!”

江嶽陽長歎口氣,摟住老媽的肩膀道:“媽你真是個地下黨的好苗子啊!”

老太太瞥兒子一眼:“記住了沒有?抓緊點!還有婚禮,雖然段斐是二婚,可咱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不能不辦。”

江嶽陽很為難:“讓她再嫁一次……她能願意?這種事情,低調還來不及呢。”

老太太瞪眼了:“她願不願意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知道我兒子結婚不可能連婚禮都沒有!她要是不願意,也可以找個二婚的啊!”

“媽你這話說得真不厚道。”江嶽陽歎息,“人家段斐落戶口那天就把果果的姓都改了,還不夠誠心?”

“我還不厚道?我把兒子都給她了我不厚道?”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人家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還真不是假的!江嶽陽你真有出息!”

江嶽陽頭疼地安撫他媽:“你別急啊,等我跟她商量商量。其實我自己也想一切從簡,畢竟這會兒我馬上就得去政府任職,也怕讓人覺得我招搖,不單是頭婚二婚的問題。”

一聽這個理由,老太太倒是馬上就接受了,馬上深明大義地表示:“那等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吧,反正啥儀式都沒有肯定不行,要不咱們就把規模弄小點。”

“媽!你可真是我親媽啊―”江嶽陽迅速抱住老媽感慨,被老太太一胳膊肘拐出來,哎喲叫喚一聲。

隻聽老太太再次強調:“抓緊生孩子,聽見沒有,生孩子!”

江嶽陽點頭如搗蒜:“抓緊,我們一定抓緊!”

老太太這才放心地走了。

回頭江嶽陽就去說服段斐:“斐斐,咱們搞個簡單點的婚禮好不好?”

段斐皺眉:“親戚們一起吃頓便飯不行嗎?”

“我爸要麵子,他那些老同事總要請一請的。”江嶽陽哀求,“再說我換了工作也得讓他老人家有個顯擺的機會,咱們不弄大了,就十桌以內,行不行?”

“十桌?”段斐瞪大眼,“十桌也不少吧……”

“我想好了,把來賓分好類,十桌都進包間,彼此也碰不著麵,聊天環境比較單純,就像朋友聚會一樣,他們一邊喝一邊聊,最後就忘了這是婚宴了。”江嶽陽成竹在胸。

段斐心裏還是疙疙瘩瘩的,可是看看江嶽陽的樣子,又覺得自己似乎也應該妥協一點,便沒有再說什麼。

於是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了―一個多月後據說有個黃道吉日,段斐屆時會跟江嶽陽一起回位於郊區的老家結婚。果果這次不用給媽媽拖婚紗了,倒是沾媽媽的光定做了一身與新娘旗袍配套的紅色小旗袍,再配兩個小�髻,好像商店櫥窗裏的中國娃娃,可愛得很。

試衣服那天顧小影和許莘都去了段斐家―彼時顧小影懷孕八個多月,許莘也已經過了早孕期。兩個孕婦坐在一起,看上去很有些喜劇效果。段斐打發果果去摸兩人的肚子,問:“果果,你覺得顧阿姨和你小姨肚子裏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