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鳥飛行速度不慢,不過半日就已飛離了趙國邊境,施勳扒著機關鳥看了半晌,忍不住上手敲了敲。
機關鳥殼“梆梆”作響,明顯是實木芯子做的,隻是這觸手非但沒有木質的粗糙感,反而光滑無比,紋理細密,果真不負墨家機關術木石走路之名。
嘖了兩聲,施勳探頭向前望去。
萬裏山川綿延不絕,群山峻嶺間薄霧藹藹,落日餘暉下,古老戰國的浩然氣韻盡收於眼底,任誰看去也不禁從心中生出股澎湃之意。
施勳心中當然也小小澎湃了一下,欣賞夠了風景之後才終於砸吧了幾下嘴,在腦中問道:“河洛,為什麼墨家機關鳥會突然出現在行宮呢?”
【不知】
被簡簡單單兩個字打發了去,施勳心中一噎,慢慢的才琢磨出來有點不對勁,這口氣好像冷了點。
“河洛,你怎麼好像,心情不太好哈。”
【施勳,我雖不幹預你的言行,但你今日所做之事可曾想過後果?】
等了好半天,才總算是聽到河洛的聲音淡淡響起,隻是那聲音中的無奈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我問過你,你說你能救我……”
【可你卻沒告訴我,你會用如此方法去激怒趙王】
【你可曾想過,若是我沒有擋住那箭雨,若是你掉下去時沒有被機關鳥接住,又會如何?】
被河洛幾句話說的心裏添堵,施勳結結巴巴道:“可你不是神器麼,怎麼會……”
【我不可能一直這麼護著你,更何況有些事,即便是神器也無能為力】
冷淡的回了施勳一句,河洛便再不言語,耳邊冷風倏然吹過,施勳有些茫然的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整個人無比的落寞。
自己孤身一人來到戰國,身上還擔著要救弟弟的重任,施勳心中其實一直都處在茫然的狀態,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本想著就按照燕太子丹的曆史一路走下去,最後拿到長生珠以後再找個法子一死,這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可是好像自從那日河洛出來護著自己以後,這心裏好像就有那麼點不同了。
覺得自己有河洛護著,於是可以肆無忌憚的挑事,反正那些人也敵不過河洛,那自己就更沒什麼危險,可是現在河洛卻說,他不可能一直這麼護著自己。
被河洛說了一頓,這下,往日與河洛插諢打科時感受不到的落寞全湧了出來,施勳仰著脖子看天,感歎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太陽隱入了群山之中,露出的一點腦袋將天邊映得霞紅,天空中雲彩熙熙攘攘的堆成了一片,給天際劃出一道分明的界限,一邊繁星滿布,一邊霞光四射。
機關鳥一聲長嘯兩翼微展,穿破天際界限,擦著太陽的邊向黑夜隱去,施勳的頭發被風吹的糟亂,撫了半天撫不回來,也就翻了個白眼不在去弄它。
半晌過後眼看著那發尖還在眼前不停的蹭著,施勳心裏煩躁的不行,伸手就向前撈去……
“坐好!”
手剛伸出去,前邊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墨家弟子就喝了一聲,施勳身體一僵,雙手緊扒著木柄坐得筆直。
不一會兒,機關鳥換了方向向下俯衝而去,施勳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睛,但耳邊卻隱隱約約傳來了水花擊打石頭的聲音。
施勳一愣,睜眼望去,卻被猛然闖進眼中的一片湛藍嚇了一跳。
浩瀚無垠的海水層層疊開,波瀾壯闊之下海浪一*向岸邊靠來,在岩石上拍出滔天巨響。
幾千年來,蒼茫浩渺的海水似乎從沒變過一般的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