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漸淡,青塵子轉過身形,將手中的水顏劍高高舉起,將劍鍔上某個印紋上傾注上極強的內元力,該印紋流瀉出似水的光顏,紅橙黃綠青藍紫的芒火如同狼煙四起,恰將整片天空映照的繽紛絢爛。
傷勢甚深的白衣侯略顯驚詫道:“居然是名劍城的掌門劍印,一般的劍刃,若是能有遠古鏤印作為啟動之力,持劍者的實力將會狂增暴漲。
劍印之火耀世,必有大事發生,通常情況下,名劍城的五大護團團長、十二大長老和內劍閣的四大洪荒之王,都會在第一時間派人來臨。”
範逸卻是喃喃道:“長老與洪荒之王便都罷了,重要的是在名劍城禁地玲瓏閣鎮守的幾位武靈級人物,也會舍下尊麵到此聚集。城主可以隨時更換,但隻要這幾位大人物永世坐鎮,名劍城便穩如泰山。”
李虛毅怔怔望著水顏劍上的紋印,該紋印似虹霓耀眼的天際五彩斑駁,又有許多的煙氣侵吞反複,恰把原來蔽天的霧嶂透穿過去,直往群峰暗極的夜雲處蜿蜒,光影中還有不停的畫麵投篩,顯得奇詭無邊。
他已不及多想,任雄劍奔斥著一重風聲,以狂瀾反撲的浩蕩大勢直往青塵子斬去,這一劍,縱橫激蕩,已是將《盛唐三絕圖》真跡中,若然有無的跋扈之意都斬殺出來。
劍痕猶如張旭的狂草,肆意淩厲,在起招後越往癲狂處轉折,漸到了九天的高寒之地,猶如蛟龍俯衝,照應杯盤中的一輪孤月,劍柄處的詩仙酒印更彌漫出一股浮散的輕氣,將周圍的空間緩慢凝滯。
李虛毅體內所攝的萬能綠池水液奔騰而出,隻在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便似醉入了王母的瑤池,本就沒有徹底恢複的一抹狂病之引,順隨著啟動夢引術的藥力嫋嫋散入,歸元聚合。
盡皆過火,如同人之成魔,已將全身的潛力都凝於一處,他的長發飄飛如三月臨水的柳絲,麵容上的威怒之意勝似門神。傾其畢生血力,也要在名劍城的援兵趕到之前重創青塵子,他聽說過劍奴,人若為劍奴便會暫時失去七情六欲,形同喪屍、傀儡,雖死必從。
青塵子的水顏劍已是驚覺,不待持劍人反殺,卻是霍然盤空,借著紋印上還未消失的光芒之力,猶如狼虎群嘯般嗤嗤迎接,其招式卻恰然是詩劍風中排名第二的“衝淡之風”。
此招乍然而出,就像是樽酒杯前的自飲自斟,初始還覺得太虛空澄,醇淡處與雲同色,但隻在咽落喉頭後,便似野飛之高鶴振翅飛天,劍意渾然而成,比之荏苒在衣的惠風,直是繞著李虛毅的肉身旋舞高走。
任雄劍凶狠下壓後被反向彈起,李虛毅輕抿似笑,傲劍訣中上九劍中的一招“越王八劍”瞬間用出,此招得自越王勾踐的八柄神劍,是一氣嗬成的連環劍招,能夠挾具鋒氣加強攻勢。
起首之時,劍氣雄絕,直追當日吳越對陣的掩日劍,皎潔月輝滲著劍柄緩緩積澱。再轉,與水顏劍交錯,奇峰迭起直如斷水劍,已是將分水斷嶺的堅決之勢貫徹出來。
如此劍勢無前地接連轉折,青塵子凝神所用的劍風也是遊走變化,後發至人的“含蓄之風”發揮到了極高妙之境,但李虛毅尤嫌未足,卻在突然棄用傲劍訣,反將脫手神似的一重劍意刺穿過去。
“哼,這也能叫‘高古之風’?詩劍風可不是等閑可以學會的,除我特授的名劍城弟子,就隻有司空圖這老家夥了,不過此人逝世後,連帶著草創未成的另一劍譜都消失了,讓你見識真正的此中劍風吧。”
青塵子的劍光再轉,劍風已是改變,其劍法之妙,比起徐慕羽自是勝出太多,李虛毅若非倚仗著重瞳赤眸,就是天才橫絕也斷不可能撐得如此之長,傲劍訣與詩劍風,極臻頂峰的兩大劍訣之鬥!
白衣雪與範逸剛想趁勢而動,峰頂洞前的平坪之地,猶如杏花影落一般,無聲無息地閃來一位豔袍女子,此人恰是護送葛家離退後的代櫻。
她從一隻巨禽的背上跳了下來,綿掌如風地擋住白衣雪的就勢一擊,白衣雪自從將四層內元力傳與李虛毅後,憑借自身努力和範逸幫助,總算將內元境界提升至武皇級入門,但對比起代櫻,自身略遜了一籌。
範逸卻已被青池宴攔截下來,章冠雲想要上前援助白衣雪,蕭易水不知何時也已站身到位,兩人一言不發,也是纏鬥成塊,劍影與寒槍舞動,猶如白浪中的蛟龍攢動。
江水逝與無由女眸光一對,分從兩路襲向裏洞,想要將花幽筱救出,四大令使之首的王妙非衣袂搖擺,挾了其他三大令使從容不迫地攔身於前,她們四人本就掩藏在洞口的林木之側,所以趨向極快。
另一邊,溫格銀嘯鞭卷連而起,想要與莫紗如去助陣江水逝,可是,又一個桃香溫柔的冷豔女子插轉出來,此人性喜紅妝,行事高蹈出塵,不是獨霸宮宮主許鴦亦親姐兼師姐的許鴛如卻是誰?
她本想將“糊塗二鬼”胡笑生和艾哭生勸回內劍閣,其事難成後就一直在內劍閣與外劍城的相鄰界麵修行,此行出來,倒不完全是為著青塵子劍印的號召,而是許鴦亦催動氤氳濕氣,還以為獨霸宮被圍攻了,這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