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她是怎麼說的,就是怎麼做的。身邊幾乎所有好友,有車沒車的都考了駕照,唯獨她,至今沒有。
他陪著她上了公交車,上去幫她搶到座位,一把將她按在椅子上。
“喂!你幹嘛?車上那麼多老頭老太!”她瞪著他,卻被他按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老頭老太硬朗著呢!你比他們累!”他抬起頭,將耳機帶上,看著窗外的街景不再理她了。
不一會,看著她會睡著,然後坐過了站,景蘺也不叫醒她,能這樣呆在她身邊的時間,很少,所以覺得很珍貴。
他就那麼陪著她,站在她座椅的側麵,幫她擋著要擠過來的人群。偶爾身體有意無意地碰到她的肩膀,對景蘺來說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那是候他聽到一句歌詞,忽然會覺得自己好可憐:“你的身影那麼近,我卻抱不到。”
就這樣傻傻地坐在公交站頭,江南冬天濕冷的風灌進脖頸,好冷。
(此為景蘺番外)
執著,到底是對是錯,是悲是喜?
距離上一次見到黎漫已經三年了。
三年,說長不長,短得幾乎一眨眼就過去了;說短不短,景蘺已經從一個MBA剛畢業的毛頭小子成長成為X集團的正式接班人。
五年,說長不長,整天埋頭於實驗和論文,似乎今早一睜開眼,就已經是五年後了;五年說短也不短,她已經博士畢業一年多了,成了能夠獨擋一麵的國內Y大與新加坡N大合辦的科研中心的負責人。
老大的一張飯桌上,除了Y大的係主任,幾個讚助商以外,大家都還在等Y市的副市長。
景蘺隻是幾個讚助商裏的一個,坐得離黎漫很遠。五年前,她去了新加坡,沒想過她會回來,可對麵那個安安靜靜坐著的女孩子,不是她,又是誰呢?
本來以為再見到她,會有很多話想說,本來懷疑自己是不是可以撐得住,現在看來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心裏格外的平靜,看著她,亦如從前一樣,靜靜地,遠遠地。
酒席上,她依舊是低調的,話不多,似乎總是躲在新加坡N大的老教授的背後,偶爾應付幾句,或者讚同地點點頭。讓人忍不住覺得奇怪,為什麼老教授會推薦她這個看起來依舊青蔥的小姑娘來當負責人。
簡單的白色襯衫,淡藍色的牛仔褲,幹幹淨淨的馬尾辮,帶著一副看起來最廉價的樹脂眼睛,看起來依舊學生氣十足。
不帶一星脂粉的麵孔看起來是那麼平凡,平凡到她從正麵走來都會因為忽略而撞上去,正如他們第一次在Y大附中的樓梯口相遇那樣——景蘺正看著自己的晚會主持台詞,她就那樣抱著一大包衣服毫無征兆地撞上來了,從此景蘺的世界便被撞離了軌道,好像一節脫了軌道的火車,行往那未知的領域,也許是幸福的彼岸,也許是不複的深淵。
“黎漫,聽說你也是Y大XX屆的,這麼說來,也算得上是我的學妹呢!現在真是出息了!”那是90年代初畢業的校友,陳標,現在是全國500強企業的CEO,這個酒宴上最牛的讚助商。Y副市長還沒有來,他也就當以學長的身份開開玩笑,口吻中帶著一絲好奇,一絲輕蔑。
“噢,陳學長好。”黎漫看來已經對今天出席的眾位背過客,她微帶羞澀地朝他點點頭,好像真的是一個大學時代的小學妹,青澀,膽小,不起眼。一聲學長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了,把自己的位置放低,讓人產生一種很微妙的責任感。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紅著臉,按著年份順序,依次跟幾位都是Y大畢業的讚助商打過招呼。景蘺是最年輕的,自然排在最後,他看著杯中淺淺的紅酒,靜靜等她喊到自己的名字。
就像從前那個沉默著,永遠坐在學生會會議室桌最邊上的她,總是安安靜靜等著學生會長的景蘺喊到黎漫的名字。不,應該說是他在等著自己喊到她的名字。
她有沒有在等著他?以前的他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總覺得她一定在等他!
可這些靜好的歲月,卻讓過往的種種越發得令人琢磨不透了。
愛情本身就是簡單的,來來去去不過是三個字,我愛你,或者我恨你。若兩者都不是的話,那是什麼呢?
黎漫黎漫,就像是那個讓人頭痛的黎曼猜想一樣,簡單到至今沒人能回答。
“景蘺學長。”她的嗓音依舊是那麼細細軟軟的,沒有一絲穿透力,好像每次飄忽到老師跟前便會像一縷輕沙一樣散得無影無蹤,為什麼上課因為講話而被嚴苛的老教授趕出講堂的,永遠隻有自己而沒有她?她就是這樣,平凡到連聲音都會被人忽略。
“謝謝您今天可以來。以後還要請學長多提建議,多幫忙。”她微笑著朝自己微微鞠了一躬,好像第一次見麵,好像早已是路人,那種疏離的感覺,讓景蘺平靜如水的心,忽然起了一圈酸楚的漣漪。
之前在酒宴出席名單裏已經看到景蘺這個名字了吧,黎漫,你是怎樣的心情呢?有感到過一分一毫的惆悵,欣喜,亦或是,真的已經煙消雲散,心裏再沒有一點留戀?
一部分人對她那種放低位置的姿態,不置可否地一笑;更多的則是一種不信任,一種加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