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歌卿一份一份的翻了下去,最後心都涼了下來。
從蔣家大宅的窗戶望出去,天色發青,雲翳厚重,一片陰冷。但蔣家大宅的花廳內,溫度適宜。
陸歌卿一條黑白相間的安哥拉羊絨裙,披了一條淺灰色的披肩,閑閑地在花瓶裏擺弄花枝,頭也未抬的道:“正楠,你與她是不可能的。”
蔣正楠在沙發上,本還在想母親是不是又要讓他去相親了。一聽到這話,霍然抬頭,已然明白母親話裏頭的意思。原來這便是今天叫他來吃飯的主因。
“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這次就糊塗了呢!”
蔣正楠淡淡開口:“媽——”
陸歌卿轉過身來,語氣堅定,一副不容商榷的模樣:“你聽媽把話說完。”
“正楠,你就璿璿這一個妹妹,難不成你想以後每天看見自己的老婆,就想到你妹夫不成。”
“我知道,現在的時代是跟我們以前大不一樣了。你媽我也不是老古董。但我倒是一直覺得老祖宗們傳下來的“門當戶對”這句老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你妹妹以後若是找一個不如我們家的,就算我們沒有看輕人家的意思,但說話行事都得分外的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得罪了人家長輩,以為我們瞧不起人家,讓你妹妹難做人,讓她過的不舒坦。這樣的賠盡小心,我想想都累。”
“雖然你妹妹和葉英章之間是有些問題。但我對葉英章總體還是滿意的。畢竟兩家認識這麼多年了,在你爺爺那代就是世交了!知根知底又門當戶對的。你妹妹以後嫁過去,葉家也絕對不會虧待她的。”
“還有,媽這次也索性打開天窗跟你說亮話了,這次我跟你你葉伯母通了電話,大家都把話攤開來說了。你葉伯母告訴我她的病也是假的,為的就是讓英章和你妹妹能早點結婚。所以,過兩天,她和你葉伯父會親自到洛海來跟我們提親。結婚的日子就定在年底。”
“正楠,你是我們兩代人捧在手心裏頭捧大的。就算媽對你未來妻子再沒有要求,但最起碼她也得身家清白,不落人口舌吧——你想想,你怎麼對你爺爺交代!”
蔣正楠站在花廳的落地玻璃前,一直沉默。
外頭開始下起了大雨,“劈裏啪啦”地打在了清透的玻璃上,肆意地縱橫蜿蜒。
“再說了,若是她知道你爸當年做為W省的副省長,當年她爸的案子是他親筆,親自指示的。或許連無期這個刑,你爸都有過指示。你認為,她還會留在你身邊嗎?”
“你好好想想,媽不是在逼你。”陸歌卿的語氣中自有一種堅持。“媽自問不是什麼老古董,也希望你站在媽的角度考慮一下。”
“媽,你說了這麼多,隻不過是覺得她不配當你的媳婦而已。”
陸歌卿抬頭,臉色明顯一楞,不敢置信:“這麼說來,原來你還真的想過,甚至打算跟她結婚——”
蔣正楠勾了勾嘴角,不可置否。
陸歌卿蔣手中的小花剪往花架上隨手一扔,苦口婆心地道:“正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爸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蔣正楠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你們自然不可能會答應的。老頭子還想著下一屆呢?他怎麼丟得起這個臉。恐怕連她在我身邊,你們也是不能容忍的。”
陸歌卿不語。
“不過,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想要的,沒有人能阻止。就跟我不想要的一樣,誰也不能硬塞給我。”
蔣正楠起身,緩緩道:“媽,我等下還有一個會要開,就先走了。”
陸歌卿望著兒子遠去的高大背影,一直僵站在花房裏頭。
好半晌,蔣正璿輕輕地推門進來:“媽,你跟大哥說什麼呢,他好像臉色不對。連我叫他都不理我。”陸歌卿望著女兒,一時無言。半晌,才緩緩道:“沒什麼。”
蔣正璿過來攬住她的腰:“媽,是不是大哥惹你生氣了。是不是為了大哥相親的事情,媽,你就讓大哥去吧,我看連臻真的不錯,性子也好,長的也好看——你以前不是說過,隻要大哥喜歡就行了嗎?”
陸歌卿聽著女兒清脆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心裏又氣又疼,這個傻女兒啊,還不知道這個許連臻和葉英章——唉——這麼單純,以後可怎麼得了啊。隻怕被賣了還在邊上替人數錢呢!
是啊,她以前說過隻要正楠喜歡就行,可再怎麼樣,那女孩子至少得身家清白吧!
唉!陸歌卿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女兒柔嫩的臉,喃喃道:“放心,媽知道怎麼做!”
這日許連臻和蔣正璿約了一起做美容,順帶一起吃飯。
蔣正璿笑嘻嘻地湊她麵前:“連臻,下下個禮拜二是我哥生日,你準備送他什麼?”
許連臻的筷子一頓,抬眼望著蔣正璿,有些微愣。蔣正璿給她出主意:“你還沒有想好嗎?要不送他一對袖扣?或者手表?反正刷他的卡就是了。”
許連臻自然不會跟她說自己原先根本不知道蔣正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要不,給我哥做愛心牛排啊?保證他開心的心花怒放。”
許連臻自然知道蔣正璿的開心牛排很成功。但她和蔣正楠的情況完完全全的不適用。她隻好微笑不語。
蔣正璿很認真地對她道:“連臻,你知道嗎?我哥對你真的很好。雖然每個人戀愛的表達方式都不同,可是我覺得他對你的方式與別人不同。”
許連臻輕扯嘴角,嚐到了舌尖苦澀味道。蔣正璿的這番話,大概就是對她和蔣正楠的演技的最大讚賞吧。
隻是——她偶爾也會微愣,現階段他對她的演戲是不是太逼真了。蔣正楠眼裏頭總是星光浮動,裏頭有一種東西令她正在慢慢沉溺。
蔣正璿見她不可置否地清淡模樣,嬌嘖道:“連臻,人家說真的啦。”見許連臻依舊不語,蔣正璿倒起了幾分怒其不爭的味道:“連臻,我跟你說實話哦。我爸跟我媽等著我哥結婚都等的快成長頸鹿了。可是我哥依舊我行我素。所以呢,我們家的長輩明的暗的都快急瘋了——我爸爸本來還有兩個弟弟的,可是後來都——唉——如今呢,他們就盼著我哥給他們生個孫子——要不,我看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就先斬後奏。我媽看在孫子的份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