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1 / 2)

一旦被赤.裸裸地掀開,她便開始覺得心口有些鈍澀。

“請您去機場稍等我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招手攔了輛計程車將她塞了進去,比爾給司機預付了車費,繼而又轉過臉對蘇栗囑咐道,“一個小時後我會去機場找您,莫洛小姐。”

“我知道了。”

順口敷衍地應付了一句,蘇栗伸手搖上車窗。

接下來,她就操著半生不熟的粵語,嚐試著跟司機攀談起來。

十餘分鍾的車程很快過去,她在航站樓前下了車,看著形形□川流不息的、黑頭發黃皮膚的人潮,玻璃轉門倒映出自己五官深邃蒼白的臉和璀璨的淺金色波浪卷發,一時間有種格格不入的微妙失衡感衝擊內心。

她實在想念自己原本的身體、原本的生活——但她現在要如何離開這兒?

既然之前比爾說威廉·布蘭特是她的敵人,她或許可以拿他做一個突破口……

正暗中思忖著,垂在身側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擒住,她頓時一個激靈立刻轉過頭,不期然對上一雙湛藍有如深海的眼睛。

“布蘭特……?”剛一開口就感到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抵在了腰際,她麵色不動微微低下眼簾,旋即便看清了那是一柄手槍。

……簡直是想什麼來什麼。

“你要殺了我嗎?”——是的話就盡快吧。

在被挾持著走向機場一個隱蔽的角落期間,她略偏過頭語調輕鬆地問道。

“我不會殺你。”

布蘭特近距離貼著她的肩頭,一手故作親昵地攬著她的小臂,持續冒著熱汗的掌心實則牢牢地緊抓著槍,頂在她腰間片刻不敢放鬆。

“……我看出來了。”

蘇栗掩飾住語氣裏隱含的遺憾意味,朝他握槍的手勾了勾下頜,“你的槍連保險栓都還沒開,布蘭特先生。”

“……”

他忍不住看著沒有起到分毫作用的手槍直愣神,然後把手一收將槍揣回了腰帶。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蘇栗旋身背抵著前麵,抱臂揚起下巴問道。

布蘭特直對著她,還警惕地與她保持了幾米的安全距離,端正了表情板著臉問道,“我想知道你之前到西伯利亞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不認為“我”是去找你的——蘇栗雖然的的確確是這麼想的,不過她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不知道……?”布蘭特的腦中立即又浮現了另外一種可能——於是他逼近了她緊盯住她的雙眼,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他認為她很可能失憶了——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他們初遇時她的表現等等無數難以理解的地方就通通能得到解釋。

“我是莫洛。薩賓·莫洛。”

她咬字清晰地回答道。

誠然,蘇栗料到了他此時心中醞釀的猜測。但為了能借他之手除掉自己、從而順利的死回去,她就不能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答案。

她又出言補充了一句,“來自法國的殺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還在一天前殺掉了你們的一個特工。”——這是比爾告訴她的。

布蘭特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在日光底下根根分明的睫毛隨著心跳的頻率微微抖動,一聲不響地將目光鎖定在她眼裏。

他的臉繃得太緊,她無從探究他究竟有沒有相信她的話、是不是準備將她當做危險的敵人加以鏟除。

但他沒讓他等太久——

很快布蘭特就回退半步,扯起了半邊嘴角,不慌不忙神態自若地問道,“你會說法語嗎?”

——根據他方才從她呼吸的頻率和表情的希望變動推斷,她在說謊。

她根本什麼也沒想起來。

於是他準備用這一個問題印證自己的推論。

……

不出所料地,對麵的女人看著他眨了眨眼,並沒有能夠馬上回答。

他有些得意地歪過頭,剛想要出聲說些什麼,卻聽到她突地開了口,嗓音或許因海水的浸泡而顯得低沉沙啞,每一個音節都拿捏得規整典雅且字正腔圓:

“Buenos días, señor.(西班牙語*早上好,先生*)”

她說得實在太過於流暢自然,讓一句法文都沒學過的布蘭特頃刻間傻了眼。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蘇栗表麵鎮定實則內心緊張地用自己在大學裏選修的二外搪塞了他,其實也是賭了一把運氣——她今天真走運,顯然他聽不懂法文,也聽不懂西班牙語。

“你……”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身為首席分析師的自己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喉頭一緊剛冒了個話頭,誰知對麵的“薩賓·莫洛”毫無征兆地遽然將他推到一邊,抬足轉身衝著他身後的方向就是一個順暢漂亮的側踢!

——硬|物落地發出的清脆響聲即刻響起。

布蘭特趔趄了幾步馬上穩住身形,而後倏地回頭一看。

比爾·喬納森——那個黑發黑眼的西班牙殺手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正低眼看著腳邊被她踢落的消音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