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縱是這樣他仍不放心,立刻喚了律師關門密談,卻依然沒有公布遺囑。蔣家一片嘩然,卻也不敢再有動靜。其實就算有動靜她也不得而知。經此一役,陳三光明正大地派了大批人馬隨她進了蔣家,連阿猛都派來專門跟她。

天氣已經冷得很厲害,蔣北南的精神越來越差,醫生護士診斷照看的次數漸繁。

除夕夜,蔣家的人依然被蔣北南擋在門外,誰都不見。四房的人擾攘了一陣,也都回去。傭人們把他們送來的一箱箱禮品往裏送。有人偷偷往她手裏塞了一個首飾盒,低聲說道:“二小姐送給六太太的。”

陳法若心下一沉,利澤料事如神,蔣家四處都是他們的人,果真一個可靠的都沒有。陳法若不動聲色地收下,打開一看,又是一圈珍珠,暗自生輝。這家人真詭異,都把她當成一隻皮影甚至一縷魂,隻拿珍珠供養。珠子粒粒渾圓飽滿,倒是應了這個團圓的節。

蔣瑜芷,傳說中蔣北南最疼的女兒。最疼的女兒都吃了閉門羹,可見他們都是急了。

望著滿屋的精致禮品,她忽然莫名想起利澤說的話。

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這個可憐人卻是蔣北南。

陳法若戴上珍珠項圈,去見蔣北南。此時的他已再看不出當年的半點風姿,整個人縮得佝僂,又幹又瘦。屋內隻有他們兩人,暖氣開得很足,但她還是幫他掖了掖身上的毛毯,又給他倒了杯水。

“真的不見?”她淡淡問起。

“連項鏈你都戴著,他們會見不到我?”他喝了口水,望著她的鏈子反笑。她歎了口氣,他說得沒錯。他們是急,可這急切也是被日子磨鈍了生了鏽的,並沒摻半點在乎的心思。久病床前無孝子,他們來關懷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前更是隻顧利益鬧得不可開交貽笑大方。即便是萬家團圓的日子,他們也隻是走個過場回了去。連首飾都能送到她手裏,會見不到蔣北南一麵?

他緩緩繼續,語氣淡淡:“老大老四他們我不想見,沒力氣看他們虛情假意。老二老三他們越是到後頭越是不能見,見了隻怕對他們不利,他們心裏也清楚。阿芷把項鏈送給你,也算是她的心意。”他頓了頓,凝視著她,神色溫柔:“阿若,這時還留你在我身邊,我也明白是害了你,我對不住你,可是我舍不得。”

她搖搖頭,握著他的胳膊:“你待我很好。”

最後的時光讓她陪著,隻有他和她,她其實很高興。

她輕輕依在他肩膀上,輕聲喚道:

“爸。”

作者有話要說:

☆、各奔東西(上)

冬去春來,蔣北南在3月油盡燈枯,撒手人寰。他走得很安詳,最後彌留的一刻蔣家的人還是都來了,陪在他身邊。雙方見到彼此都沒有詫異,仿佛對對方知之甚久。律師奉命當天立時就宣布了遺囑,陳法若知道這是蔣北南的意思,他怕夜長夢多。蔣北南到底還是留了東西給她,一筆不多的錢和龍城街的一棟房子,跟他的萬千身家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她也是。

其他的各種財產分割和條款她沒聽清,律師的最後一句話卻嚇到她:“以上條款需由陳法若女士本人在場親筆簽名方生效。”

陳法若怔住,她居然是最後的關鍵環節,他最後竟是以這個方式來保她。

簽完名辦完複雜的手續,已是深夜,在場所有人都疲態盡顯。陳法若此時才發現,從蔣北南辭世到現在,蔣家居然沒有半人哭泣。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蔣瑜岸臉色鐵青地盯了她一眼,帶著大太太和蔣瑜蘭離去。她沒留意到蔣瑜汀,或許他早就不見蹤影。蔣瑜芷見到她,也紅了眼,握著她的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