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客套,她卻沒在謙虛。那些工作安排那些人際接洽都是李士淩派人精心挑揀,寧缺毋濫,確是公司的功勞。
所以李父接下來那句“留在盛世發展未必更好”並沒來得及說出口。
暖氣烘烘,兩人杯裏的咖啡早已見底,喚了人來換。
她心下自嘲,明明是她住著的地方,卻沒半分主人的樣子。
李父起身,步至窗前,望了望,又開了窗。窗外空氣猛地侵襲,凜冽得讓人頭腦一陣清明。
她低下頭,幾縷發絲在身前蕩了蕩,她想著頭發留得快農曆年底是剪還是不剪。
“你當年,會不會考慮一下?”
她忽地輕聲開口,輕輕涼涼,風吹不散。
他背對著她的身子一僵,旋即關了窗,沒關緊。冷風沿著罅隙鑽來,嗚咽作聲,無孔不入。
轉過身,他剛想開口,有人送了咖啡進來。
陳法若雙手捧著咖啡,暖意還未入心,苦味就已入喉。
李父喝了兩口,匆匆走了。
臨了他道,老爺子說,來了也白來,是他不死心,多此一舉。
聲音不大,不像是對她說的,似是喃喃,伴隨著冷風,如泣如訴。
她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往外推了推,寒風凜冽,呼嘯刺骨。
猛地一收,關掉一室嗚咽。
當晚她跟李士淩提了李父來過的事,他笑問她緊不緊張。
她搖搖頭,她是傷心。
半晌,她又道:“我本來還準備了些難聽的話。”
他一笑置之。
她又繼續,昂首挺胸,拿腔拿調:“先生,我是個婦女。您是在我的家裏。為了彼此方便,請您離開這裏。”
小說原文是,我不得不讓他明白,這是在我的家裏,要不是我對他的兒子有真摯的感情,我沒有必要向他報告我的私生活。
她說不出這段,仿似說了就把真摯感情連同臉麵都給丟了。
他嘴角淺淺,笑意深深。
她笑道:“之前上課排《茶花女》裏頭的對白。可我想,嚴格算起來這不是我的家,這是你的家,往上推算他半個家,說了怕他趕我走。”
說完她又覺造次,像是問他討要房子,垂眸低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笑意不減,眸色深深:“這就是你的家。”
頓了頓,他神色微黯,笑意淡了些:“你們也不是妓女。”
瑪格麗特也不是妓女。她是情婦。
她無意跟他討論茶花女到底是情婦還是妓女,神色終是索然。
他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讓她望他,溫潤清雅道:“聽到沒?這就是你的家,誰都趕不走你。”
她怔了怔,臉驀地紅了起來。
他愈發來了興致,逗她道:“妖妃,你臉紅了。”
她幹脆道:“你什麼意思?”
他放下手,摟住她,避而不談,隻道:“你明天去一個飯局。”
她推開他想問,他卻不依,力氣不大不小地將她圈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肩,不讓她回頭,嗓音沉沉:“不許回頭。”
她張了張口,末了隻是伸出雙手環抱,輕聲道:“好,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固若金湯(下)
賴貝兒再次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陳法若麵沉如水。
而攪渾這一灘水是賴貝兒慣來愛做的事。
賴貝兒挑挑眉,吊梢眼隨著揚起一絲嘲諷:“你到底還是得來。”
人來人往的走廊此時空無一人。奢華的高級會所,經理服務員隻會恰如其分地遞出餐牌賬單,永遠不會有不該出現的人不合時宜地活現眼前,體貼如心底蟲。